第二天一早。
自己是被怀中那一团甜软的异动给扰醒的。
迷迷糊糊中睁开双眼,看到绪姐正趴在我的肚子上、抬脸看自己,双手还不安分地摸在我胸前,像只踩奶的小野猫。
「你醒啦?」
绪姐歪头朝我笑了笑,柔碎的侧发因此撩在了自己的腹部,让我有些痒痒的。
「啊……绪姐,你在干嘛呢」
「我在数你的眼睫毛呀」
绪姐依旧微笑着说:
「这个角度正适合数你的睫毛。
「小云,绪姐跟你说」
绪姐忽然爬上来,手支着脸,欣赏一般地望向我,柔顺的及肩长发款款垂落,为她那张明艳的脸蛋作成绝妙布景,阵阵香风随着绪姐的鼻息和言语,打在自己脸上:
「你知道吗?
「像你这样漂亮的男孩子,既不会作家务、习又没学好,以后步入社会,也许只有一条路可走哦?
「就是被那些有钱的变态大姐姐给包养哦?
「那是绪姐最不想看到的事情。
「所以小云,以后千万不要背着绪姐在外面瞎跑了。
「收拾收拾,跟绪姐回北方吧。
「我已经努力在改善生活了,咱们去市里绪姐买的小别墅,一起住一辈子,好不好?」
不好,一点儿也不好。
我突然有一件事实在搞不明白,那便是:
绪姐如此了解自己,有时候只一个眼神就能够读懂我在想什么,那么绪姐为什么读不出我对她的厌恶呢?
对一部分的她的,厌恶?
或许是因为绪姐根本不相信我会厌恶她,又或许是在面对绪姐时,自己总会把那种厌嫌的表情给收敛起来吧。
我想。
「等咱们在白沙汀待几天吧,绪姐」
我搪塞道,
「咱们以前不是说,要在白沙汀好好玩一把的吗。
「赶赶海啊,坐坐摩天轮什么的」
「你还记得啊,小云」
绪姐掩嘴说,神情中带着不大不小的惊讶。
「那当然」
我笑了笑。
早晨腻歪久了,闲不住的绪姐开始做家务。
像从前一样,绪姐是个很贤惠,会不顾姐姐形象地想要去撒娇、但在生活上依旧可靠的女性,说来也惭愧,往来的家务基本上都是绪姐在做。
就算自己说想要帮下绪姐的忙,得到的也只是绪姐「不用啦不用啦,等绪姐都做完,小云来慰劳慰劳绪姐就可以了」的婉拒。
今天绪姐嫌被单有些潮,这也难免,出租屋是间背光的小屋子,比起北方的板房来也好不到哪去。
于是绪姐想要给我洗洗被单,她抱着团成一团的布料,一边鬼鬼祟祟地凑到鼻子跟前吸嗅,一边跑去卫生间接水。
而被勒令「好好在这待着,等会儿犒劳姐姐」的我,就只能做在一旁,盯着天花板发呆。
趁着接水的间隙,绪姐又烦人地缠上来了,她跨坐在我身上,未等自己作出反应,她便纠缠一般、朝着我的下颌舔了过来,潮热的水渍从下巴直延续到耳朵根。
「干嘛啦,绪姐」
「没什么,只怪小云拿那么精致的下颌线来勾引绪姐」
绪姐回味般舔了舔嘴唇,意犹未尽地说。
泡着被单的桶快被水接满了,绪姐又慌慌忙忙地移开,想要跑去关水阀。
不过路到一半,绪姐又站在原地思索了片刻,像是在思索有什么遗漏之处。
然后,大概是觉得衣柜里应该也有些遗漏的脏衣服,她向衣柜那边跑过去,开始翻腾。
翻腾了不一会儿,像是看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绪姐纤瘦的身躯猛的一怔,站在那里僵住了。
不好的预感,此刻又浮现在自己的脑海里了。
终于,绪姐转身,朝我这边踢踏着颇有些发狠的步子走过来,手中还抓着几件衣服。
「小云,有些事情还是尽早解决掉比较好。
「绪姐是想着,解决掉眼下一些糟心事,我们才能甜甜蜜蜜地步回正轨」
……正轨,么。
我在心中沉吟。
向我说出这几句话后,绪姐把那件衣服甩到自己的身上。
打眼一看,是白沙高中的校服。
原来是这样啊,口口声声说我习没学好的姐姐,却又因为自己偷偷去上学,而又要发狠了。
「我从咖啡厅那个老东西的嘴里听说了」
绪姐故作冰冷的说,
「你在那里的工作,是做什么服务员,是吧?
「刚离开绪姐,用要你的姿色来勾搭女人了,是吧?!
「那个贱货还想让你穿校服,你都没给绪姐穿过校服!」
原来是这样啊,绪姐生气的原因。
我知道她搞错了,但没打算说穿,有时候你犯了滔天大罪,再顺手犯些小错也就无足轻重了。
「因为绪姐大你几岁,所以小云终于还是看不上了,是吧?!」
抬眼望去,绪姐的嘴角因情绪的起伏而颤动着,但我能看出来,她并不是在真的生气。
依旧只是想,让自己哄一哄她。
从昨天到现在,绪姐的狠戾与逞强,大概全都只是伪装出来的吧。
绪姐为自己伪装出了一副冰冷坚硬的躯壳,可打开这个躯壳,里面藏着的,依旧只是个柔柔弱弱的小女孩。
哪怕是姐姐,也不妨碍她是个柔弱的少女,这两点并不冲突。
一边说,绪姐还朝我扔下来两条薄如蝉翼的轻纺织物,然后,反像是觉得这两条织物有些肮脏一般,她又迅速在我的身上将这两条织物抢了回去。
是凌彩的袜子。
「你还留女孩子的贴身衣物了,是吧?
「绪姐的内衣袜子什么的,你都没有像这样当成宝贝、私藏好过!」
带着颤抖的哭腔,绪姐又说。
此时她的眼神中有愤恨,有悲伤,但最多的还是浓浓的醋意。
绪姐为这点小事而吃醋,让我又心疼又无奈。
因为在这件事上撒谎实在有些费力,我索性把这两条袜子的由来,一五一十地向绪姐说明。
听完我的话,绪姐一脸复杂地咂摸了许久。
听完我说的话后,她沉声说:
「好啊,小云。
「绪姐相信你,相信你对那个女孩儿没什么想法。
「可是——」
话锋一转,绪姐紧接着痛苦地说:
「你们开开心心在海边玩的时候,你知道绪姐满哪儿找你的样子有多狼狈么!?」
我不知道,但又知道。
紧接着又是一阵沉默。
装被单的桶已经被水流给注满了,房间里寂静一片,唯有从桶中溢出来的潺潺流水声。
就好像绪姐的心在滴泪。
「下午吧,就今天下午」
绪姐黑着脸对我说,
「把你们玩过的,我们想过的,一切的一切,全都游玩个一遍」
「好」
我松了一口气。
绪姐给了我一个填补歉疚的机会,我对此满心感激。
可以的话,真想带着绪姐游遍天地啊。
这对我又是一个破天荒地的事情,因为曾经在北方,绪姐从不允许我出门。
因此,自然也就不会出现我们两人在外面一起玩的情况。
见我回的果敢又决绝,绪姐又开始解读我的眼神。
大概是我藏在心里的话让绪姐感到开心吧,她盯着我的眼神读了许久。
最后,绪姐还是伏进我的怀里,疲惫地笑了。
眼里还泛着盈盈的秋波:
「其实绪姐很好哄的。
「只要小云你能够一直陪着我,就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