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笑容,在黄昏的余辉照耀下,如同金色画廊里的画般美丽动人,这一刻,竹论找不到任何可以与之持平的笑容,大概,那是世界上最坚强的笑容。
我喜欢你,竹论明白自己有多么天真,她还不足以了解昼雨这个人,决不能再犯错误,不想让昼雨受到更多的伤害。
所以,这份悄然发芽的喜欢,就让它暂时沉睡下去吧。
竹论如此说服自己,喜欢,却不能表达,是很痛苦的事情,与之更可悲的是……
“昼雨,其实我啊……失去了记忆。”
竹论深呼了一口气,也将自己的秘密全然道出。
昼雨惊讶的睁大眼睛,将那好看的眼眸落在了竹论身上。
“没错,国中的时候,似乎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我失忆了,醒来后看到的是父母和妹妹痛苦的面容。他们没有告诉我真相,只是用一种简单的理由来糊弄我,其实我是明白的,所以也没有强求他们告诉我。或许在那段空白的记忆中曾经发生过非常可怕的事情,父母只是不希望我回忆起来。”
比起昼雨的痛,竹论的要渺小得多,毕竟她忘记了那一切,不必背负更加沉重的痛苦。而昼雨的痛,是陪伴一生的。
……“失去了记忆,所以才没有朋友嘛?”
“算是吧……我可能丧失了与陌生人交流的能力。”竹论苦恼地笑了笑,言语依旧温柔。
“这样子啊……”
“与你比起来,我觉得简单多了。”
“不过,为什么你要告诉我这件事情。”那双眼睛天真地流露出了疑问。
那还用说为什么吗……
“那是因为,我想和你加深信赖感。”青绿色的眼睛与昼雨直视。“我想更多的了解你,当然,我也希望你能更多的了解我。”
为了不留后悔,为了不留下痛苦,现在的竹论只能这么做了。
被夕阳染红脸的昼雨,放下了身上的被子,她的身体侧向竹论这边。这时竹论才发现,昼雨的身体是多么瘦小,瘦弱到让她忍不住想要冲上前抱住她,好好地保护她。
陪伴,永远的待在她的身边,不离不弃。
“那……由我来当你的伙伴,当你的朋友好了。”
昼雨的双手交织在大腿上,低着头,紫琉璃色的瞳眸从下方抬起窥视竹论的脸,似乎感到难为情,又似乎有一瞬的悲伤划过。
“怎么了嘛?当你的朋友,不行么?”
“不,倒不如说,我早就这么认为了。”
“哦哦……是这样子啊,我真笨欸。”
二人的脸颊也情不自禁的发烫起来,不过,胸口处却被满溢的兴奋与开心所填充。
这是她们……彼此之间的唯一的,特殊的友情(爱情),也是二人算得上是生命中第一次交到朋友,这也是非常合理的第一步。
“我送你回家吧。”
“我一个人能行……虽然很想这么说,但是这次就依赖你吧。”
她先是不满的撅起嘴,然后又露出凛然的笑容,这笑容只对竹论一人敞开。
“不过,在此之前,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做。”
她挪了挪身体,从病床上下来,不过身体似乎没有调整好,轻微地晃动一下,就差快要倒在地上的时候。
竹论及时站起来扶住她的身体,一股清新的柑橘茶香扑鼻而来,胸口感受到了昼雨柔弱的身体隐隐传来的温度。
“一起去吧!”
竹论紧紧牵着昼雨的手,陪着她小心翼翼、慢慢地走出保健室,生怕要是一个不小心,昼雨又会像刚才那样摔倒。
窗外只有和煦的春风轻轻吹入室内,拂过竹论和昼雨的脸颊,二人的发丝在空中飞扬,墨色与白色交织在了一起,就像是,永不分开……
窗外是那樱粉色的樱花烂漫,黄昏的余晖透过窗户照进二人的身影,暖黄色的,让人想要留恋。
“我答应过你的,今后还会弹给你听。”
昼雨温柔地笑着说,然后,她打开钢琴架,调整好姿势后,纤细的玉手轻轻按着琴键。
柔和又带着点悲伤的音色慢慢跑进竹论的耳朵。那琴声,就像是安抚哭泣的小孩子般温柔。像是在低声诉说着什么,又像是在顽强地反抗着什么。
这首曲子,就是昼雨最初弹奏给竹论听的,牵动竹论内心最柔软部分的音符。
竹论看着陶醉于弹琴的昼雨,她的脸,染上了幸福的色彩,仿佛将世界置之度外,只留她一人享受在着这般境界。
竹论贪婪地闻着从昼雨身上散发出来的清香,目光落在弹奏钢琴的昼雨身上,耳边是犹如天籁之音的琴声。
然后,她似乎说了什么,让竹论的心怦然一动。
……
大板春所在的教职工室,在社团大楼底下,穿过中庭通道另一侧的办公室,社团大楼那边传来一阵柔和又悲伤的琴声,虽然琴声很小,但还是被她捕捉到了。
这个时候,社团活动大多已经结束,校内的学生也所剩无几。
要说,这种时候还会有琴声的话,从位置上判断,不像是轻音社或是音乐部发出来的。
那么,真相只有一个了吧。
“那两个怪家伙,还真是不老实啊!”
望着五楼的某个窗口,大板春多余的担心也就安了下来,正是因为这样,她才觉得自己所做的这一切有了价值,或许只是对自己遗憾的人生做一个交代。
虽然做法不同,但从本质上,她和竹论昼雨都是一类人。
将她们聚集在一起,也是属于大板春一人的‘模拟人生’游戏。
“大板老师,打扰了。”
“哦,有什么事情么?”
当然,在敲门的那一刻,大板春已经收敛起自己的随性,俨然一副威严满满的教育者姿态,抓着一张空白的纸,皱起眉头严肃地扫视一遍。
“关于把三月同学、青时同学,还有松板同学安排妥当这件事情,原本应该是我们的工作,没想到由您亲自出面了,非常感谢。”
对方打开了门,给人感觉像是优等生的学生会长寺野比鞠了个躬。
学生会会长——长寺野比轻轻推了推眼镜,那张端庄的脸庞上摆着敬佩的表情。
“也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很有意思,所以就把她们安排在一起了。”
“是呢,我就当作是这样了。不过,经过周密调查后所挖掘的真相还真是让我感到意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