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年代在辽东跑的商人，大都闻过血腥味。
像现在这么浓烈的气味，领队一次都没有闻到过，那腥臭的味道令人作呕，胃里剧烈地翻腾着。
又扶着山洞的墙壁继续走了十多步，他终于扛不住了，弯腰呕吐了起来。
少女此刻也不好受，还在强忍着。
她的胃不是一般人的胃，里头估计是没东西的，想呕也呕不出来。
等到领队呕吐得差不多，两人又继续前进，朝着远处的灯光前进。
如果这里有妖魔鬼怪，两人应该被提前发现了，他们的行动根本就没有什么隐蔽性，和硬莽差不多。
奇怪的是，还没有敌人袭击过来，仿佛此处无人一般。
再深入了一些，两人到达了目的地。
此处是较为宽阔的空间，像是手工开凿出来的，不是自然形成。
两人无暇关心山洞是怎么形成的，映入眼前的是异常惨烈的画面，无数的尸体与断肢堆在这里，形成了一副血腥无比的画面。
有人类的，有动物的，依稀能从断肢来分辨出是什么生物。
刚刚呕吐完的领队看到这个景象又呕吐了起来，这次连少女也没有能撑住，扶着洞壁干呕了起来，没能吐出一丁点东西。
视觉和嗅觉上的震撼太大了，那场面仿佛能攻击人的精神，令人身心产生了巨大的不适感。
明明诛杀食梦兽的场面也很炸裂，实际带给他们的视觉冲击还是不如现在所看到的场景。
突然，尸体堆那边传来了一阵惨叫声。
男声，有点耳熟。
领队被那凄惨的叫声吓得楞在原地，不敢有其他动作。
少女则是快步上前，走进了山洞里的停尸广场。
这里灯火通明，有许多燃烧着的火把，不知烧的是什么，那火焰仿佛短时间内不会熄灭。
绕过尸山，少女终于看清楚了那边的情况。
一个比少女更高的半人半兽的雌性狐狸正在那里，姿态是人形的，能二足站立。身上却满是毛发，脸型也有一些人样，不过大部分呈现的还是动物的外貌。
在少女看来，这个生物有七分像兽，三分像人，保留着褐色狐狸的大部分外貌。
少女来得有些晚了，刚好看到了最后一幕。那个雌狐狸已经用长剑斩下了一人的脑袋，正在吸食着什么。
有什么东西从人类的血肉里溢出，像是雾气一般，正在涌入雌狐狸的嘴里，被吸收进了雌狐狸的体内。
雌狐狸很专注，没有听到之前的呕吐声，也没有听到脚步声。
这可能与洞内不断散发的‘呜呜’风声有关，那风声不小，仿佛鬼魂的悲鸣声，一定程度掩盖住了脚步。
雌狐狸在吸食人类的什么东西时，眼角的余光终于注意到了少女的身影。
它吓了一大跳，慌忙三足并行退后了几丈的距离，速度很快。
“你……谁？”它操着怪异的口音，用不太清晰的话语问起了来者。
对于这个少女，它似乎有些畏惧，不知是畏惧那一身不凡的衣着，还是那超凡的外貌，亦或者是畏惧她所散发出来的带有威压的气息。
少女没有回话，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眼睛，眼神坚定得宛如高山。
她握紧了手里的斧头。
“是么……你……也想……杀我。”雌狐狸的语气冷了几分，“为何？”
领队终于也赶到了身旁，注意到了远处刚死的男人。
和内心里猜测的一样，真的是白天遇到的那家伙，那人当时拦住了逛街的两人，还称呼少女为‘狐妖’。
不知为什么，那个男人竟然出现在了这里。
庙外的火把和鞋子似乎也是他的，尸体上少了一只鞋子。
他怎么敢孤身一人到这妖山来找死？
领队已经无法责备那人，眼神之中满是惋惜。
他退后了一些距离，让给了少女一个充足的空间，说：“不下二十条人命。”
少女点了点头。
听到这话，远处的雌狐狸似乎变得狂躁了起来，大吼：“动物……命呢？不算……生命吗？”
领队不知该怎么回答，看着那尸山，犹豫了一会儿才答道：“如果你在乎动物的命，你不也是杀了许多吗？”
这话没有让雌狐狸冷静下来，它更狂躁了，脸上的血管凸起，相当凶狠。
雌狐狸回答道：“它们……该死。”
领队：“这些人都是你杀的？”
雌狐狸回答：“是。”
它手里持着的长剑已经出现了红锈蚀，上面沾满了血，正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少女一步一步往前，朝着它靠近。
雌狐狸警觉地退后了几步，到了洞壁旁边，没有太多的退路了。
它突然开始了进攻，一个快速远距离突进，拿着长剑甩出了一道弧线，把长剑朝着少女的脑袋砸了过去。
动作很快，不过发起攻击的距离太远，给了少女充足的反应时间。
她从容不迫地侧身避开。
雌狐狸一击脱离，又到了两丈之外的距离。
少女没有攻击距离，继续慢步靠近。
雌狐狸再次发起试探性地攻击，还是刚才那一招，在较远的距离发起突进，外加攻击，准备的时间较长，少女很容易就反应过来，退后两步避开了这一剑的横扫。
少女又继续慢步接近，逐渐再次把雌狐狸逼到了山洞的岩壁旁。
它突然有了一些不一样的动作，眼睛变得橙黄，毛发也竖立了起来，它的身前凭空凝聚出了一个比手掌略大一些的燃烧火球。
做了个手势，火球被发射了出去，朝着少女砸了过来。
少女有些闪避不及时，那玩意的速度太快了。
火球砸在了手臂上，烈焰爆开，却没能点燃少女的羽衣，连头发都没能点燃，被什么东西给阻挡了。
简单来说就是，没能破防，法术防御太高。
雌狐狸和少女都愣住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它没想到她法术防御这么高，她也没想到自己的法术防御这么高。
雌狐狸慌了，继续拉远距离，不断释放着火球。
少女也不躲避，朝着雌狐狸冲刺，用身体硬抗火球法术。
山洞之内光芒闪烁，那是火球术爆开的场面，无论试了多少次，那玩意都没有能破开少女的法术防御，一丁点伤害都没能打出来。
少女也没能碰到雌狐狸一下，它太灵活了，不断拉远距离。
意识到己方占据绝对优势以后，领队用身体堵住了山洞的入口，防止雌狐狸跑掉。
雌狐狸越来越急，开始运用起了战术，它用法术点燃了地上的血水，在地面上制造出了火海。
少女似乎害怕火海，没有靠近，站在了火海之外警惕着。
雌狐狸继续发射法术，时而使用火球法术，时而发出火龙般的喷射烈焰，始终没有能伤到少女。
山洞内的烟雾越来越大，令洞内的人都没办法呼吸。火场里的少女和雌狐狸似乎没有怎么受到呼吸的影响，领队有些扛不住了，不得不退后往洞外跑。
见状，雌狐狸也连忙朝着洞外逃跑，速度快得少女根本追不上，她只得在后面狂奔追逐。
洞外的领队听到动静了，发现雌狐狸已经到了洞口，咬了咬牙，还是用身体堵了上去。
“有我在，你别想从这里出去！”领队喊得很大声，既给自己壮胆，又想要威慑住那雌狐狸。
雌狐狸却没怎么害怕，又凝聚起了火球法术，朝着领队发射了过来。
领队的反应已经很快了，提前预判进行了闪避，依旧没能躲开，被火球砸到了小手臂，身上顿时被点燃。
他还是没有离开，继续堵着洞口，并脱起了衣服，将烧着的衣服丢了。
此时，领队小手臂上的皮肤已经焦黑，嫩肉都烧得露出来了。
他忍着痛苦没有走。
狐狸眼看没能突破，又继续发射起了火球。
领队闪避了几次，但还是被击中了一次，腹部顿时焦黑了一大块。
他拖延的这点时间很关键，少女终于到了，距离雌狐狸已经很近。
它怕了，开始朝着领队靠近，想要用长剑杀死领队。
领队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或许是那些人类的尸体吧。领队不退反进，用火把棍挡住长剑，棍子被劈断，余下的势能又切开了领队的手臂，被骨头卡主了。
领队继续冲撞，用全身力气撞在了雌狐狸的身上，将雌狐狸撞出了踉跄。
它一开始是惊讶的，以为要被人类杀了，被领队撞到以后是惊讶的，没想到人类这么弱，撞得根本不疼。
这一刻，它突然注意到了领队的眼神，那是欣喜与希望。
区区一个要死的人类？他欣喜啥？希望啥？
雌狐狸回头一看，注意到了近在咫尺的少女，以及那把看似平平无奇的斧头。
“糟……”雌狐狸喃喃自语道。
下一瞬，斧头劈砍在了雌狐狸的肩膀上，充满破坏性的法力四处飞溅，不断发生着小爆炸，将雌狐狸的身体炸开。斧头轻而易举切开了雌狐狸的身体，从肩膀开到了侧腰。
山洞内发出了刺眼的光芒，很快又消散。
少女手里的斧头再次碎裂成了无数小块，无法再使用。
雌狐狸也被一击碎尸，虽然还没立刻死亡，但又和尸体没什么区别了。
还剩下脑袋和小半截身体。
领队也坐在一旁按压着伤口止血，他的一条手废了。
雌狐狸还剩下半口气，问：“为何……是我……要杀我………理由。”
少女没有给她答案，摸着领队的肩膀，为他注入了微弱的法力。
领队感觉好受了一些，没那么疼了。
恢复一些气力以后，领队拿起了雌狐狸的锈剑，由上至下扎进了雌狐狸的脑袋，将还剩下半口气的雌狐狸杀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