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功宴后的次日,两人码头相别。
领队嘱咐了许久,告诉她应该如何为人处世,书上说的是一回事,现实又是另外一回事。
遇到平民百姓不要轻视;遇到士大夫不要敌视;遇到江湖人不要随便结交;遇到商人需要留个心眼;遇到大儒要谨慎。
任何人和你谈银子的事,都不要轻信,需要三思。
有人请吃东西,不要乱吃。
有人请去做客,不要乱跟。
最后还有个人生建议,希望少女不要碰官场,可以帮助那些需要帮助又身着官服的人,但不要参与政治。
这是个非常难懂的话题,少女还无法理解什么是政治,但还是点头答应了。
即将离别,领队也把手上拿着的东西送给了少女,是一把被绸缎包好的斧头。
非常少见的全金属斧头。
解开绸缎给她看了看:“这应该就不会坏掉了吧。”
或许也并非全是金属,斧柄那里缠绕着粗布。
少女拿在手里试了试,金属的冷意被粗布隔绝了,摸在手里不是特别冷。而且这些粗布能防止手滑,持握的手感极佳。
她指了指自己。
领队点头道:“是的,给你的。”
少女很喜欢这把斧头。
知道了离别需要送礼物,少女也从储物空间里又拿出了一个精挑细选的果子给了领队。
这果子更加饱满,看着就鲜嫩多汁。
领队没有客气,接了。
看着这枚奇异的果子,领队突然很好奇一个问题:“对了,你的果子怎么吃不完?我看你吃了几万个了。”
几万个当然是夸张的说法,说明了少女吃的很多。
提起这个问题,少女用手势比划了起来,先是比划了一个正方形,然后慢慢降低双手的高度。接着,突然又举起双手,几乎到了正方形的顶部。
手势很抽象,需要点本事才能看得懂。
领队竟然看懂了,问:“你是说,那个什么储物的地方,里面的果子会莫名其妙变多?”
少女点了点头。
领队神秘地笑了笑,也没说破。
时间到了,船要走了。
领队最后教了她坐船的时候需要注意什么,又嘱咐了船员照顾好她,然后下了船。
少女与商队的几个人以及领队挥手道别。
船驶离了码头,越走越远,彼此逐渐看不见了。
少女这才将注意力放在了水上,观察着这一路上绝美的风景。
她所搭乘的是中小型货船,是中路程运货的,天津发货,途径少女要去的保定。
船上还有几名游子与商人,是船家赚的外快。
拉货是固定生意,载客是额外收入。
后者的收入可要比前者的高得多,只是收入不固定,不是每一次都能拉到那么多客人。
这一路上没有人敢惹少女,连靠近都不敢。
大家都知道少女的来头了,连知府大人都称她为仙长,这可不好惹。
既畏惧她的武力,又对她有所尊重,故而没人打扰。
她坐在船头附近看着风景,从人声鼎沸的天津码头离开后,很快到了郊外,呈现在眼前的又是一成不变的山水。
她也觉得有些无聊,便拿出小说看了起来。
一路上偶尔会露出微笑,偶尔会露出愁容,被小说里的故事吸引了。
船里的游子也欣赏着那绝美的景象。
对很多人来说,这可能是此生仅有一次的美景。
有人试图作诗,却发现无论怎么写,都没法将这一幕用诗句展现出来。
几个游子没人能作出令同行者信服的诗句,只恨自己不是杜子美与李太白,无法将此景以诗句表达出来,故而只能含恨作罢。
几个时辰后,少女的一个举动破坏了游子们对于仙长的威严形象。
她趴在船沿旁干呕了起来,没能吐出东西,脸色不是很好。
这可把船夫给吓坏了,不敢动船,停在原地。
许久,少女恢复了平静,没在船头看书了,而是走到内舱躺着睡觉休息。这是船夫的建议,宁愿将这尊大仙请到里头躺着,也不敢让大仙在外面吹风。
躺着果然好了许多,舒服了,不怎么晕船了。
货船又继续航行了起来,数名船夫轮流划桨,耗费三天的时间,途中短休了几次,最终从天津到了保定府,要在此地卸掉一部分的货,还要装货继续西行,这里只是货船的途径地之一。
少女下船了,甚至还与船夫友好地招手道别。
船夫也楞了好一会,木讷地回以招手。
回到岸上,脚下还有些虚浮,走路都不太稳。
花了许久才适应了脚踏实地的感觉。
少女在码头开始了问路,大多数人都躲着她,不敢靠近。
也有胆大的与她简单交流了,得知她只是问路以后,热心地给她指明了方向。
走在街上,她依旧是最显眼的那个人,行人无不侧目张望。
她也习惯了别人的视线,无所谓了。
保定府和天津那边有点不一样,那边江湖人很多,保定府这边要稍微少一些。
不过,这里的普通人非常多,比天津那边要多得多。
少女花了点时间找到官府,白天,府门是开的,有衙役在门口看着,里头似乎正在办事。
看到少女的到来,衙役顿时摆出了戒备的模样。
想喊妖怪,却又觉得不是妖怪。
只得厉声喊住了她,问她来历和来意。
少女出具了自己的路引,衙役没注意看路引是哪里拿出来的。
他检查过后,渐渐放松了戒备,没那么敌视了。
少女拿出另外一份路引,用手指着。衙役又没注意这玩意是哪里拿出来的。
他艰难地思索着少女比划双手的意思,花了许久才得知她是来查户籍的,衙役本想拒绝。可少女的外观太震撼了,一看就是大有来头,不好拒绝。
衙役拿不定主意,说是要去通传,让保定知府来做决定,让她稍等。
跑进了府衙内,不惜打断了知府期待的办案现场,给知府通传了府衙外有贵客的事情。
由于府衙形容得非常严重,保定知府决定暂时停止这边的办案,然后去了大厅等着。
衙役则是跑回了大门口,将少女迎接进了府衙内的大厅。
看到来者的一瞬间,保定知府连忙起身,拿起茶具,从主座位不留痕迹地走到了客座旁。
早知道来的是这种来历不明的生物,府衙哪敢坐在主座位。
想与少女寒暄几句,少女只点头和摇头,似乎不想说话。
知府识趣地停止了废话。
等少女坐下了,知府这才跟着坐下。
想要好好招待少女,少女思索了一会儿,拒绝了,显然有着急事。
再询问她的来意,知府其实已经听衙役说了,少女是来查户籍的,知府依旧亲自问了一遍。
少女展示了一手隔空取物的绝活,再次凭空拿出了那份路引帖。
就这一手,在场的两人都被镇住了,他们就只是普通人类,哪见过这种神奇的手段。
衙役颤抖着接过,然后呈交给了知府。
知府还算镇定,他展开路引看了起来,眉头皱了几下。
那路引盖的是保定府的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