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审判。
这才开始。
樱月因恐惧而停止了哭泣，可她还是不敢从小希的背上抬起头。
她不敢去看克莱希雅的眼睛。
她怕会看到让自己失望的眼神。
“然后呢？”
克莱希雅将事情的起因消化完毕后，她又继续追问道。
“然后，我便将现在的樱月，当做女王的王妃培养，我让她学习了各种各样关于龙族的知识，最后在真正确认樱月是一个合格的王妃之后，我才将她嫁给您。”
“没有其他的了？”
克莱希雅的言语骤然冷了几分。
仿佛空气都因为她的质问而凝结。
“还有，特别的血脉，为了能让樱月，更好地受孕。”
“没有了？”
克莱希雅再度厉声问道。
难道就这些？
抹消樱月灵魂有关于地球的记忆这件事？当真没做，还是不方便当着樱月的面说出来。
克莱希雅细想了一下。
确实。
如果这个事实再在樱月面前宣之于口，定然会让此刻本就敏感脆弱的樱月更加痛彻心扉。
“无了。”
狐族之王细想过后，给出了这个简短的回答。
下一秒，一道哽咽的声音响起。
“还有，他威胁我，说如果我不这么做，就引爆种植在我脑子里的炸弹。”
狐族之王起身，他瞪大了眼睛凝望着樱月。
樱月终于愿意抬起头。
述说着她的委屈。
“他还不断给我洗脑，说我是狐族公主，说我应该承担起身为公主的责任，为天下，为狐族，说得我都信了。可是，在他们心里，从来都没有把我当过真正的女儿，真正的...狐族公主。”
“！！！”
狐族之王双目圆睁。
就连这些，樱月竟然也记恨在心吗？
他原以为樱月真的那么善良，是真真正正将自己代入了狐族公主的身份，而不是他逼着樱月。
“可实际上呢？你让真正的狐族公主都承担了什么责任？最让我难过的是，我以为我很伟大，我是狐族的英雄，结果我在你们眼里，只是一个工具人而已。而我，也不过是顶替别人的名字而活的、虚假的狐族公主。后人传颂的，也定然不会是我自己。”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女儿，我已经把樱月这个名字给了你，在我心里，你确实与我的女儿无异。而且，我也没有在你的脑子里植入什么炸弹，女儿，你难道忘了那天我在龙族王宫里跟你说过的话了吗？”
“对，你是没有在我脑海里植入炸弹，但是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事实。所以我一直都以为有，我一直害怕我做错事，被你发现我并非真正的狐族公主，我的灵魂会被你扼杀，可是你一直都知道，我的灵魂并不是狐族公主。你在暗中利用我如履薄冰的心理，将我当做玩偶戏弄。”
“女儿，你怎么可以这么想？”狐族之王双眸溢出泪水，“明明前天我们还一起谈着要和你母上和好，我也一直都在帮你劝说你母上，让你母上更爱你。我一直都在把你当女儿对待啊，樱月。”
樱月垂下眼眸。
“这是我努力换来的。你一开始，就把我当做工具人。如果不是我努力讨好了女王陛下，你会这么喜欢我吗？如果我没有从女王陛下手中争取到好处，你肯定会觉得我是个没用的赝品而已吧？”
她又如何不期待过狐族之王此刻的辩解是事实呢？
但樱月不蠢。
“你怎么对待你真正的女儿，真正的狐族公主的，你自己心里清楚。不需要我多说。”
有了鲜明的对比，她便越发清晰地感知到自己在狐族之王心中是什么样的定位。
狐族之王对她有动容，她相信。
但她更觉得，是因为她有用了，狐族之王才会对她倾注感情。
“你怎么能这么认为？我疼爱你，虽然不如绯月，可并不代表着我对你的爱就不是真正的爱。”
面对狐族之王的苦苦哀求。
樱月也有点变得不自信了。
虽然狐族之王一直在演戏，积极配合她演着父女情深的戏码，但她又有点不确定，在这个过程中狐族之王是否因戏生情。
只是因为箭在弦上，狐族之王不得不这么继续走下去而已。
樱月咬了咬下唇。
唇上传来剧痛撕扯着她的神经，她又冷静了几分，继续自己的想法。
“可我就是这么认为了。”
克莱希雅侧身一站，挡在了狐族之王和樱月对角线之间，她凝视着狐族之王那老戏骨般的脉脉瞳眸。
她可不会像樱月那般心软。
其实她对真正的情况也是一知半解的。
不过很显然樱月的精神状态更加不稳定，她也会坚定不移地站在樱月这一边。
“狐族之王，请停止你的狡辩，不要再刺激我的爱妃。”
“女王陛下...”
“不管怎样，我的爱妃因为你不开心了，这是事实对吧？”
“可这都是误会。”
“那你把她当做联姻工具，可是误会？你自己的所作所为，是误会？”
“这一点，我无从辩解。”
狐族之王深吸一口气，他的脸上依然挂着凛然赴死般的决绝。
“但我们和樱月之间的情感，绝对不是这么简单就说得清的。而且，女王陛下，您不也很喜欢樱月吗？就算起始只是一场计谋，但现在，我们都相安无事地站在一起，女王陛下您获得了您深爱的宠妃。我也能和樱月解开一直以来的误会，解开樱月一直以来的心结，这难道不是皆大欢喜的结局吗？”
狐族之王仍在不留余力地辩解着，他挺直了腰板，坚持着自己认为的正确。
“就算我的出发点是错误的。可是，如果我不那么做，就不会有现在的樱月，女王陛下，您愿意看到这样的未来吗？”
克莱希雅皱起了眉头。
狐族之王的辩驳确实步步到位。
假如她说她不稀罕现在的一切，那定然会伤了樱月的心。
“这跟你是一个充满罪恶的人并不冲突，你把樱月创造出来，是一码事，之后让樱月如履薄冰生活了这么久，又是另一码事。”
“所以，您要审判我吗？龙族女王，作为龙族之王，您要审判我这个狐族之王吗？”
狐族之王亦不卑不亢，他高高昂起头颅，带着狐王的威严，凝视着克莱希雅。
克莱希雅面色如常，但她亦不怒自威。
冷冷说道。
“我是没有权力审判你，但是，我有权力审判你的国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