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滨一夜无眠。
窗外刮着寒风,在窗口呜呜作响,明明是最适合睡觉的时候。
更何况他连续三天三夜作画,精神早已疲倦。
但他却莫名没有睡意。
整整一夜,他闭着眼睛,怀中抱着熟睡的书瑶,难以入睡。
他的思绪紊乱,满脑子都是雨娴对他说的那句话:
“我家族代代行医,在师兄拿出香炉的时候,我便认出那是**。”
“师兄,我是故意装作不知道的,因为...我也愿意。”
为何不躲?因为不怕。
这怎么可能睡的着啊!
任滨感觉脸颊火辣辣的。
原来,在六年前,他们已经两情相悦。
只是雨娴不懂如何表达而已。
而任滨,又用了错误的方式。
一股深深的自责感从任滨心中油然而生,明明可以循序渐进,他却为了所谓的剧本,就这么简单草率地夺走了她的第一次。
想到这里,他更睡不着了。
怀中的小姑娘“唔”了两声,挣扎了几下,他才反应过来,窗外已然天亮。
“爹爹,早安......”
小书瑶揉了揉眼睛,头发乱糟糟的,像一只炸毛的小猫。
她昨晚其实睡的挺不老实的,经常踹任滨的腿,时不时还会说两句梦话。
“早安。”
任滨顺着毛摸了摸她的脑袋,然后忍不住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亲了一下。
“唔......”
书瑶眯着眼睛,然后歪着脑袋四处看去。
“欸,娘亲呢?”
任滨挠了挠头发,语气有些尴尬:
“娘亲去外面修炼了,赶紧换好衣服。”
昨晚,雨娴在说出那番话后,也觉得心中害臊,直接躲到了屋外。
书瑶乖巧的点点头,然后从一旁的衣架上取过自己的衣服,打着哈欠慢悠悠地穿了起来。
任滨从床头柜中取出梳子,盘腿坐在书瑶的身后,给她梳头发。
“爹爹,书瑶突然有个问题。”
“嗯?说吧。”
小姑娘皱着眉头,看上去很是不解。
“为什么爹爹这座山峰人很少呢?”
任滨动作一僵。
“娘亲带书瑶来的时候,路过别的山峰,人都好多哦。”
“但是爹爹这里怎么没有人呢?”
“明明房子也很多啊......其他人都到外面去了吗?”
任滨在她身后捂着脸,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话来。
别骂了别骂了。
在六年前,上一任峰主闭了死关,自己在外又被当作“一蹶不振”的陨落天才,长老和弟子早就裹着峰门秘籍,该溜的溜,该润的润。
仅仅一年,一峰的人都走光光了,藏书阁也被搬得干干净净。
因为是被迫继位,加上任滨这六年来一直在寻找突破的方法,不理峰门之事,所以除了俩被迫收下的徒弟,他还真没有做过任何峰门复兴之事。
招收长老?
长老到这里图什么啊?利禄拿不到,名声得不到,根本不愿意来。
招收弟子?
那就更荒诞了,峰门藏书阁都被搬干净了,过来什么都学不到。
说来惭愧,他甚至没想过峰门复兴,他只思考过.....俩徒弟出师后,自己扔下这个烂摊子去哪里游山玩水,度过余生......
(つ﹏⊂)
生为懒狗,我很抱歉。
但是,他总不能对书瑶说......你爹是个摆狗,峰门里的人嫌弃爹爹所以跑光光了吧?
这也太丢人了。
“咳咳,书瑶,峰里的人...都有事外出了,以后才会回来。”
他选择撒谎。
“真的吗?”
书瑶转过头,眼睛闪闪发光。
“呃......真的。”
任滨有些心虚地转过头,这眼睛里的光彩实在过于灿烂,让他的良心倍受谴责。
“还没起床吗?”
木门被雨娴推开,她看了看前后坐在床边的父女俩,跟任滨目光相对时,又有些慌张地移开。
“赶紧出来吧,我已经准备好早饭了。”
“你先出去吃饭吧,我来帮书瑶梳头发。”
她走上前,从任滨手中拿过梳子,然后坐在了书瑶另一侧。
“傻妮子,衣服都穿反了。”
任滨走出屋门,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饭。
几样简单的小菜摆在桌上,刚熬的浓郁米粥还冒着热气。
只是,让他感觉到哪里不对劲的是......
陈薄宇那丫头竟然没出现在餐桌旁。
这没心没肺的丫头,除了修炼以外的事,向来积极,平日吃饭也绝对是第一个出现在餐桌的。
反正雨娴和书瑶还在换衣服,他干脆去找陈薄宇,看看这丫头到底在干嘛。
踩过雪地,走到陈薄宇的住处,轻轻推开屋门。
陈薄宇趴在木桌上,手上还握着笔,呼呼大睡。
一根蜡烛燃了半截,烛台上满是蜡油。
她交叉的手臂压着写的密密麻麻的草纸,赫然是任滨要求罚抄的符咒。
原来是罚抄罚到睡着了吗?
任滨心里默默想着。
陈薄宇才刚刚筑基,修为不够弥补精神力,平日也需要休息,一千遍对她来说.....是不是太多了?
“师父......”
陈薄宇喃喃开口,话语有些模糊,但任滨还是勉强听清。
这向来坑自己的丫头,竟然在梦里还会想着自己吗?
“爆点金币,我要去买银春阁的画本,嘿嘿......”
任滨:......
自作多情了捏。
“逆徒......”
“痛痛痛痛!!!!”
任滨一把捏住陈薄宇的耳朵,毫不客气地拧了一百八十度,后者痛叫了几声,捂着耳朵,两眼泪汪汪的。
看到来者是任滨,又紧张地缩着脖子,大气都不敢喘。
“师父,你怎么来啦......”
任滨黑着脸,自然没心思和这逆徒寒暄。
“让你罚抄的东西,抄完了吗?”
“呃......”
“嘿嘿......”陈薄宇敲了敲脑袋,“师父,还剩点,快了快了......”
“还剩多少?”
“七百多遍......”
任滨:......
你管这叫差一点?!!
他平复自己的心情.....害,小孩子,跟她生什么气呢?
思考思考自己的问题,是不是罚的太狠了,别人都抄的睡着了。
“那你把符咒背一遍吧,剩下的就免了。”
任滨冷静下来,长吁一口气后,准备给陈薄宇一个台阶下。
师徒一场,何必那么紧张呢?对吧。
自己从零开始学符,这符咒看了六遍也就记住了。
外门弟子学上十几次也就记住了。
她怎么说也抄了两百多快三百次,怎么也记住了......吧?
“额......”
陈薄宇一阵慌张,结结巴巴、小心翼翼地小声说:
“师父,徒儿愚笨,还......还没记下来。”
任滨:......
好家伙。
抄是抄的,背是背的,互不相干是吧?
手的事,跟脑子有什么关系呢.jpg
“逆徒,再加一千遍,明早上交给我。”
任滨彻底黑了脸。
“再次之前,不允许吃饭和休息!”
“呜呜......”
陈薄宇哭丧着脸,重新拿起了笔,铺好了草纸。
“不过,在此之前,你先去你师姐那里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