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连化瞳孔微缩，在一阵犹豫后，开口否认。
“啧，当了几年长老，连师弟你还真是进步了不少。”
“不过和以前一样，你根本不会撒谎。”
任滨笑着说道。
“......”连化没有回复，似乎在无声地做着挣扎。
“还要装傻吗?唉......”
任滨长叹一口气：
“今天我来的早了些，正好迷路到了练武场，又正巧看到了岳姑娘与别人切磋。”
“那套剑法，与归一剑诀前三剑一模一样，她又是你的徒弟。”
“难不成是你的徒弟自己捡到的不成？”
“别撒谎了，给我吧。”
“不属于你的东西，终究不属于你。”
连化沉默，在经过了好一会儿的心理挣扎，他有些哀求地开口：
“晚一些，行吗？”
“为什么？”任滨反问。
“......虽然我已将归一剑诀学成，但...我的徒弟还需要这本剑诀。”
“她已经练成了前三剑，已经停不了了。”
话题突然扯到自己身上，原本就有些懵的岳絮更懵逼了些。
“任滨，你以前也是剑修，你能感觉到她的天赋，你也能感觉到吧？”
“她的天赋，不输于你们的，我的天赋都远远不及于她。”
“只要能练成这本归于剑诀，她一定可以成为燎虚...不，法相境，甚至大乘境的高手。”
“六年前，宗门元气大伤，我们不能舍弃她这样的天骄啊！”
岳絮迷茫地看着眼前身体都快趴到桌子上苦苦哀求的连化，又移开目光，看向任滨。
任滨正好也把目光投向了她，两人目光相撞。
短暂的一瞬间，她似乎在任滨的眼中......看到了同情。
“抱歉，不行。”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因为我来就是为了取回这本剑诀，我总不能空手而归。”
“......”
在一阵粗重的喘气过后，连化再次抬起头，脸庞明显变得有些狰狞。
“你是故意的，故意的？对不对？”
“华竹峰没落了，所以你也见不得别的峰门出天骄，是不是？！”
也许是气氛，也许是紧张，他的眼睛里布满血丝，死死地盯着任滨。
“当初的你就是这么自私，还有那个雨娴，你们两个人！”
“把属于我的，属于师弟师妹的东西，全都吃干抹尽！”
他腰间的佩剑微微颤抖，似乎在跟着主人一同愤怒。
任滨脸上依旧微笑，他淡淡地看了眼连化的佩剑，然后又把目光放回了他的眼睛上，似乎对这点剑势毫不在意。
“唉，本末倒置了，连师弟。”
他用手指叩叩木桌：
“以前的事情，和现在我们之间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呢？”
“这原本就是属于华竹峰的剑诀，是你私自借给别的弟子学习的吧？”
“是师父让你传给你的徒弟吗？还是我这个现任华竹峰峰主说的？”
“别为难我了，我只是个管理员，到了时间就要收东西而已，难道有什么过错吗？”
他顿了顿，看着脸色难看的连化，笑容更盛：
“我承认，你这位徒弟确实天赋上乘。”
“但是，练了这归一剑诀，就能一步冲天步入法相，啧.....还是有些夸张了。”
“这本剑诀，当初我和雨娴师妹没看上，师父才把它交给了你，你知道吗？”
连化神情一愣，然后脸色猛然变化，声音颤抖地问到：
“你，你什么意思？”
“咳咳，没什么意思啊。”
任滨咳嗽两声，然后摆摆手，一副不在意的模样：
“只是告诉你，我，还有雨娴，当初都不咋稀罕这玩意儿而已。”
“我拿回它，只是因为它属于华竹峰，不属于你罢了。”
任滨喝干了杯子中的茶，站起身来，走到脸色惨白的连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给我吧，大家都还有自己的事，没必要再浪费时间了，不是吗？”
“而且，想必以师弟的聪明才智，这么多年了，归一剑诀的心法估计也背熟了吧。”
“我只是回收剑诀，又不是不让你私教。”
连化没有理他。
背剑诀中的心法.....十几万字，开玩笑呢......？
背？自己又不是书院那些文人，怎么背的下来！？
就算是他，也花了整整十年，才把这本剑诀琢磨了个差不多而已，虽说九剑都以学成，却没法掌握最后三剑的奥妙。
他都没学透，又如何去教别人?
但他也没有理由再把这本剑诀留下了。
一抹白光闪过，一般厚厚的黄皮书本出现在连化手中，然后被任滨接过。
“多谢。”
任滨将剑诀收入百宝袋。
“那我就先离开了，看看回去还能不能吃上晚饭。”
天色都已经完全昏暗了下去，也不知道雨娴有没有给他留上一口饭。
“等，等一下！”
惊慌的声音响起，一只手抓住了任滨道袍的袖子。
任滨回过头，并不是已经沉默下去满脸愤恨的连化，而是一脸惊恐的岳絮。
“有什么事，岳姑娘？”他问道。
“我以后不能学这本剑诀了吗？”
犹豫片刻，岳絮狠咬嘴唇，还是鼓起勇气问出了这句话。
就算是傻子也明白了任滨刚才的意思，他回收这本剑诀，岂不是自己以后便.....无法再练了？
可是自己...已经离不开这本剑诀了。
自己的存在，似乎都是为了这本剑诀而出现的。
“也许吧？”
任滨也给不出准确的答复。
“未来会发生什么，我一个修行者，又不是算命先生，怎么说的清呢？”
“不过啊......岳姑娘。”
他拍了拍岳絮的肩膀：
“这并不是最适合你的剑诀，只是比你之前的好点罢了。”
“如果有更厉害的剑诀或是秘籍可以去学习，这本剑诀你很快就不会再上心了。”
“可是......”
可是她哪里有比归一剑诀还有厉害的剑诀呢？
自己学剑十六年，这本剑诀已经是她见过的巅峰了，她根本没有看到过比它更深奥的剑诀！
任滨没有给她再问的机会，打断了她的下一句话：
“言尽于此，时间不早，我就先走了。”
“连师弟，岳姑娘，有缘再见。”
任滨的身影在昏暗的天色中渐行渐远，消失不见。
连化瘫倒在椅子上，看上去有些落寞。
岳絮的手依旧抬着，保持着拉住任滨的动作，直到看不见他，才迟迟放下。
其实，就算任滨不打断她，最后的问题她也说不出口。
刚刚开口，却又觉得后背发冷，只能将话咽下。
她要去哪里寻更好的剑诀呢？
现在的华竹峰，有吗？
她没法去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