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正是柯玖,她一开始是打算伪装身份,从东莱国的首都开始打探纪姓相关的望族。
但仿佛是命运的安排,不知不觉间她来到了云白山,她上一世穿越的地方,也是净云剑尊游历经过,收她为徒的起点。
她灵觉灵敏,察觉到云白山上散发的魔修灵气,上一世作为魔宗第二次讨伐战的主力,她立刻认出那是炼魂魔修的灵力。
避免身份暴露,她带上可以掩盖自身气息的净航宗法宝白灵面具。
一张由黑烟凝聚而成的巨手,夹着怨魂的哀嚎,正扑向一个无辜的男孩。
柯玖脚下的飞剑划出一道白色长虹,她竟径直的撞上黑烟巨手。
——轰隆,像是飓风过境,魔气被轰得四散,匪帮人仰马翻倒在地上。
尘埃散去,柯玖持剑亭立,身上衣袂飘飘,绣着流云纹路的白色长袍纤尘不染。
纪凡呆呆地看着柯玖的背影,仿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墨魂上师在刚才的轰击中退了几步,他眼神震怒望着柯玖:“你是何人?”
柯玖面具后脸冷冷一笑:“杀你的人!”
墨魂上师很快就情绪收敛了起来,他从刚才剑虹中明显感觉到,对方的实力远在他之上,已经达到了先天之境。
魔宗之人向来能屈能伸,他恭敬地给柯玖行了一礼,笑道:“我应该不曾得罪过阁下吧?阁下为何一上来就要喊打喊杀的呢?”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但柯玖没有半分给对方面子。
她抬起剑锋,锐利的锋芒指着墨魂上人:“魔宗的人,全杀了都不会有一个冤枉的。”
“阁下冤枉我了,魔宗在百年之前就被正道仙门联合剿灭,七脉烟消云散了,我只是个恰好修习了旁门左道,能驱动类似魔宗术法的术士罢了。”墨魂上人将魂蟠收入囊中。
他望向一旁的匪帮众人,轻描淡写问道:“你们作证,我看起来像魔道吗?”
匪帮众人的心肝被吓得一抖,忙不迭帮墨魂上人做起了证明。
“不像不像不像,上师怎么会是魔道呢,明明是一直都在帮我们看病的好大夫。”
柯玖似乎对他的话信了半分,将剑挽至身后,问道:“那为何刚才要对这个男孩痛下毒手?”
“雷声大,风雨细,吓唬吓唬他吧了,”墨魂上人似是毫不在意,“我想收他为徒,但是这小子却对我不敬。”
她望向了那个男孩,但是纪凡却失了神,跪在原地一动不动。
“我有两个问道需要你回答。”
墨魂上人拱手行礼:“阁下尽管问,我定当知无不言。”
“收这个男孩为徒目的是什么?”
周围开始卷起了微风,空气中泛起了涟漪。
他哈哈一笑:“收徒还有什么目的吗?当然是看上了合适的人,准备传承衣钵了。”
柯玖点头,问出下一个问题:“你囊中的魂蟠还要多久才能召唤出魁尸?”
炼魂蟠养魁尸相关的秘法,只有魔宗七脉之一的炼魂峰有记载传承,属于保密级别很高的秘法。
对方知道这一点,说明对魔宗七脉十分了解,从一开始就看穿他了。
风从四面八方急速聚拢而来,空气隐约变得激荡不安。
“你...”墨魂上人脸色剧变,不再假装,怒喝一声,祭出炼魂蟠,霎时间周身黑气大盛,有阵阵阴风刮起,怨魂凄声哀嚎。
炼魂蟠在疯狂的吞噬着他的灵力,他将炼魂蟠重重挥下,一股黑色的雾气喷涌而出,无数的怨魂在雾气探出狰狞的脸庞。
柯玖看着涌来的雾气,面不改色,墨魂上人在拖延时间想召唤魁尸,但她一开始也在蓄集灵气。
柯玖起剑,她轻吟:“流风。”
狂风凝聚在她的剑锋,随她挥下的一刻,卷起呼啸声如千军万马奔腾,势不可挡
呼啸的狂风跟黑雾冲撞在一起,一时之间云白山上似乎卷起了一场黑色风暴,风暴中的无数怨魂在痛苦嚎叫,然后接连被绞碎。
当风消云散的一刻,柯玖站在原地,拍了拍了刚才沾在她衣袖上的灰尘。
而另一边的墨魂上人却是狼狈地瘫倒在地,半身的衣服被狂风撕成了碎屑,浑身沾满了血垢和尘土。
柯玖淡淡道:“我没有使用全力,留了你一命,记得现在还不到魔宗的起势的时间,但已经陆续有杂鱼冒出来了么?”
“你...你...究竟是谁,还知道些什么?”墨魂上人身上的灰衣斗篷彻底破碎,彻底地露出了他的样貌,一个皮肤灰白,此外相貌平平的中年男子。
“我还有一些信息需要从你们魔宗入手,你现在告诉我,我仁慈地给你个痛快,敢拒绝,我就让精通搜魂术的人来捉取你的记忆了。”
搜魂术,被称为除魔宗邪术外最残忍的道术,受到该术搜魂的人,轻则灵魂受损,变成痴呆,重则直接魂销魄灭。
“咳咳...”面对柯玖的威胁,墨魂上人胸膛剧烈起伏,喉咙止不住地咳嗽,“我可以全盘托出我所知的一切,但我从没见过那个仙门的人有如此犀利的剑罡,阁下能否摘下面具,让我一睹真颜?”
柯玖冷冷道:“还在妄想着拖延时间吗?”
此刻在她目光所不能及的身后,一群印堂浮着诡异印记,双眼翻白恍若丧尸的匪帮众正悄然过来。
就在墨魂上人跟她讨价还价的时候,匪帮众掏出砍刀,从她背后袭来。
“你已经技穷了吗?”柯玖挑眉,她甚至没有回头,只是随手朝着身后轻轻一挥。
偷袭的匪帮众身体停在原地,顿了片刻,随即首级从双肩掉了下来。
匪帮众的尸体倒地片刻,他们额间的印记开始逐渐消散。
“果然这群人一开始就已经被你种下了‘役魂印’,变成行尸走肉只是时间的问题。”
“哈哈哈,这些人一开始就是打家劫舍的马匪,在你们眼里应该是死有余辜的人吧,能被我驱使也算废物利用了。”
这个时候墨魂上人还笑得出来,柯玖皱眉,就要举剑废掉他的四肢。
“但是...这个孩子可不是噢,他从偏远山村一路逃荒出来,九死一生的爬到这座山上,就是为了见你们这群自诩修习仙道的人一面呀!”
柯玖回头,已经被墨魂上人奴使,变成了活尸的独眼龙正举刀架在男孩的脖子上。
男孩好像在看着她,不知所措。
柯玖目光闪动,她摩挲着手中剑身,她问:“你在威胁我?”
墨魂上人狼狈不堪,他的声音变得如裂帛般嘶哑难听:“不知道你们这些自诩为仙道正门的人愿不愿意退让一步救一下这个男孩呢?”
独眼龙的刀进一步压在了纪凡的脖子,刀锋已经割破了他脖子的皮肤,开始有鲜血渗出。
墨魂上人非常确定,对方刚到先天之境不久,只要想出手,刀锋会先割破男孩的喉咙,绝对来不及救下人,
只要对方还想着保着无辜之人的命,就会心存迟疑。
“放下你手中的灵剑!”墨魂上人声音虽厉,但其实满是试探。
柯玖目光凌冽,眸中寒芒渐盛:“你觉得是我的剑快,还是你活尸的刀快,你想比一下人头落地的速度吗?”
“这个自然是你的剑快了,”墨魂上人呲牙一笑,“但是就算我死了,活尸也不会停下手中的刀,那个男孩的脑袋自然陪着我落地。”
“现在杀了我,还是退一步救人,你选吧。”
柯玖似是沉默了片刻,最后将手中的截云剑丢到他面前。
对方的态度让墨魂上人心中舒了口气,看来修为虽高,但却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正门修仙者。
隐藏白灵面具后面的柯玖,她的双眸有青芒悄然浮现。
他不及多想,他必须趁手中的筹码在对方的心理还有价值的时候,最大化的利用。
“把你的面具摘下来,让我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在与我魔宗作对。”
柯玖把纤细白皙指尖扣在了脸上,只是转头她望向了墨魂,目光蓦然深寒。
“你配?”
“你想...”墨魂上人察觉到了什么,惊慌抬手。
但已经晚了,柯玖秋水一般眼瞳里,青芒几乎要化作实质。
与她对视的墨魂上人面部表情一僵,精神恍如被无数的针芒刺穿,他的脸痛苦得皱成一团。
“起!”柯玖指向地面的灵剑,指诀掐动。
截云剑腾空而起,快得突破音障,失去了控制的活尸独眼龙没有任何的抵抗,瞬息间被砍成了两截。
在屠刀威胁下的男孩得救了,但是纪凡的意识在逐渐涣散,他几乎要失焦的眼瞳望着柯玖朦胧的身影,晕倒前的一刻他在想,这就是仙人吗?
回过神来的墨魂上人神色惊骇:“这个是...净神术,你到底是谁,怎会懂专门针对我们炼魂一脉的开发的灵识法术?”
“遗言说完了吗?”
柯玖轻轻一挥手,斩杀了独眼龙的截云剑回到了她手心。
“哈哈哈...”墨魂上人突然狂笑了起来,“有趣有趣,看来这具分身是保不住了!”
一股寒意涌上心头,柯玖意识到了什么,撤身后退。
他的脸开始鼓胀,身体就像被不断打气的娃娃,膨胀,皲裂,然后爆炸。
——轰隆,在墨魂上人爆炸的尸体中,黑气朝着柯玖席卷而来。
尽管她的速度已经退得很快了,但还是无可避免的沾上一丝黑气。
柯玖皱眉,她刚想运气把沾上她身上的黑气驱散,但这黑气碰到她的时候,就直接消散了。
不是尸气,也不是怨气,也不象诅咒...
她的脑海中灵光一闪,这是以死者的念发动的信术,对方想在冥冥之中锁定她的位置!
她隐隐约约听到了墨魂上人在空气中的回音。
“我们会再见面的,只不过到时候你面对的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