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凡茫然地抚着头，一种奇异的不安在他的心头徘徊，喉咙好像被什么哽咽着，不吐不快。
我刚才...好像有一瞬间失去了意识？
他看着女孩因恐惧而变得微微扭曲的小脸，心中那股奇怪的情绪正在慢慢放大。
柯玖目光诧异，就在洛灵和纪凡的两手接触的一刻，她心中竟掠过一种莫名的心悸。
“小凡，刚才发生了什么？你现在怎么样？”
纪凡迷茫晃着脑袋，他的语气疑惑：“这种情绪是？我是...在生气吗？”
望着徒弟无措的脸，她轻声问道：“你为什么要生气呢？”
“我...我不知道，为什么要生气？”男孩眼神的茫然，他问道，“而且，是我在生气吗？”
柯玖捉过他的肩膀，将他固定在身前，手心抚住他的额头，灵识扩散，扫过在男孩身上。
小凡现在的精神状态十分不稳定，但这个是情绪波动时的正常现象，在这之外，并没有感觉到他身上什么异样。
发生了什么？是因为洛灵有什么东西刺激到了他，想起逃荒路上记忆深刻的惨事了？
她的目光转移到了洛灵身上，是小灵的神通的吗？
在洛灵倒下的一刻，洛安便眼疾手快地接住了自家妹妹。
“小妹，你怎么了？”
待在长兄温暖而宽厚的怀里，洛灵终于不再那么惊慌，稍微平复了一点情绪。
只是她望着纪凡的眼神依旧惊恐，指着男孩的指尖仍在战栗。
“死...死，死掉的世界...他身上，有一个死掉的世界！”
“死掉的世界？”洛安眼神疑虑，“小妹你在说什么？能说清楚一点吗？”
“墓碑...好多墓碑，没有人能活着！”
感觉到自家妹妹消之不去的恐惧，洛安的心里不禁一阵怜惜，他微微用力地抱住了她娇小身子，轻轻拍着她背脊。
“别怕，别怕...哥哥在这里，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我都会保护好你的。”
“小妹，冷静下来...好好说。”
“柯玖姐姐，不要卷进他的世界，会遭遇不幸的。”洛灵望着柯玖，眼睛像受惊的小鹿，惹人怜惜。
“你是在说小凡吗？”柯玖目光迟疑，“小灵，你最近是不是有点走火入魔了？”
洛安也有些担心道：“小妹，可能你有些累了，要休息一下吗？”
感觉到柯玖与长兄对自己的怀疑，女孩眼中闪烁过一抹不满，柔顺的发丝变得有些凌乱。
“你们...怎么都不相信我呀？”
她拉着洛安的手，好似恢复了一点底气。
“那个...那个，纪凡再来一次，我再看看你身上的‘灵相’。”
“你要怎么看呢？”男孩挠了挠头，跟这个女孩握手的时，他不怎么的，好像有一瞬间，整个身体被什么占据了，意识一片空白。
纪凡疑惑问道：“需要我干什么吗？”
“像刚才那样，伸出你的手，让我接触到你就行。”
纪凡点头，好似一个孩子向另外一个孩子发出交友申请一般，诚挚地伸出了自己的手心。
洛灵想到刚才末日一般情景，内心还是有些害怕，不过她拉着兄长温暖的手，底气终究足了不少。
好像不想给自己反悔的机会似的，她猛然抬起手臂，果断地捉住了男孩的手，眼中灵光闪过。
神通，灵视眸相开启。
这回她从男孩身上看到的是...一个橙红色的旭阳，在天与海相接处，冉冉升起，阳光透过海面蜿蜒扩散的雾气，落落散了出来。
洛灵愣住了。
她好像进入了一个怡人梦境当中，听到海水打在岸上，发出悠扬的海浪声，阳光落在身上，带来一层温暖的洗礼。
上一回从他身上所见灵相，还是一个末世一般苍凉，生机灭绝的世界。
这次的灵相怎么变成了一个初生的太阳，暖暖的，恍惚间让她有一种想亲近的感觉。
看着洛灵一副恍惚出神，但却不像刚刚那般惊惧的模样，洛安拍了拍她小肩膀。
“小妹，这回怎么样了？”
洛灵回神，眼神奇异地看着男孩。
好奇怪啊？一个人的身上怎么会有两种灵相呢？
一个是生机绝灭的墓碑世界，一个是温暖安详的旭阳。
还是之前看到的那个是幻觉吗？
女孩心中疑惑，眼神里止不住地对男孩浮现了好奇。
“哥，我没事了。”不想让兄长忧心，她点点了头，“小凡身上的灵相是一个很暖的太阳呢，或许我之前真的有点走火入魔了吧。”
洛安微微绷紧的神经，悄然放松了一点，不管是自家妹妹，还是柯师妹的徒弟，他都不希望出现什么问题。
死掉的世界吗？这是洛灵之前从小凡看到灵相？
柯玖心中升起了些疑虑，但看着两个孩子相互握住的手，还是把一些不好的猜想压在了心底，
“小凡，小妹...放松一下身体，把手腕伸过来，我给你们做个检查。”
两人依言伸出了手腕。
洛安的拇指夹着他们的小手腕，其余四指搭在了脉搏上，细细地听着他们心脏的跳动和真气的流动。
确定两人都无恙，身体情况一切如常后，他轻轻的舒了一口气。
“看洛师兄的样子，这两个孩子都没什么事吧？”
“可以放心，除了小凡之前有点未好的暗伤，其他都很健康。”
柯玖问道：“话说洛师兄平常一般都是在山门修行的吧，这次下山是宗门派发了什么任务吗？”
“柯师妹，不知道你有没留意，”洛安点头，好像想到了什么，眉头间有一股忧虑，“最近人间灾祸的频率是不是有点高了？干旱，洪水，蝗灾连续不断...”
“我父亲，也就是掌门隐约觉得最近天地间的灵气有些异常，他遣我下山调查。”
柯玖沉吟：“原来如此吗？我最近也觉得有些异常，但没多细想...”
洛安望着她，眼中带着柔和的光：“话说，此番出行能碰见柯师妹是一个意外之喜，柯师妹也是带着宗门任务出行的吗？不知道目的地在哪里？”
“不，我出宗不是承担了宗门的任务，而是一些个人的原因...”柯玖目光迟疑。
洛安师兄是一个可以相信的人，要将纪望的事情告诉他吗？但是除了让他多一层不明不白的忧虑，还能干什么呢？
洛安看出了她的迟疑，试探问道：“是魔宗有关的吗？”
“是跟魔宗有关。”柯玖轻轻点头，准确来讲，是跟未来的魔主有关。
“前月怀安有魔宗余孽出现，在纪家一众长老开会的时，袭击了纪家的家主和纪家老爷。”
“虽然我没有直接的证据，但我觉得最近人间的异常，或许有魔宗之人在背后捣鬼。”
“那么柯师妹的目的地，应该是前往怀安吧？
柯玖思虑着，轻轻点头。
“是的，我要前往怀安，拜访一下纪家，顺便了解一下魔宗的事情。”
她的实际目的是打探纪望的线索，刚好在这里提前接触了纪家人，到了怀安上门时，要方便不少。
同时，她也想起了之前在云白山碰见的墨魂上人。
最近魔宗余孽出现的频率有点频繁，在我看不见的角落...已经有一伙人复苏了吗？
“柯师妹，我恰好收到了纪家人的邀请，乘着他们的车驾巡视周边的灾情，在前往怀安的路上，我们作个伴如何？”
一如半年前，他在云剑峰向她发出邀请时那般。
她轻笑道：“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