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凡！”
柯玖猛然从床上惊起，汗水濡湿了衣襟，衣袍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姣好的曲线和纤细的腰肢。
但思绪似乎还没从噩梦中走出，她彷徨四顾。
窗外是黎明破晓的晨辉，隐约能听见公鸡的嘶鸣，渐渐地，她的呼吸重新平稳了下来。
脸颊有一片湿润触感，她抬起手擦了擦，这是泪水？
“师傅怎么了？”睡在另一张床榻上的男孩似是刚被吵醒，揉着他惺忪的眼睛问道。
此刻窗外的阳光映照在柯玖苍白的脸庞上，冷汗从她额头滑落。
柯玖用颤抖的手抚摸着额头，试图将那个梦境从脑海中驱逐。
为什么我会做这样的梦？是我在害怕，被心魔趁虚而入了吗？
为什么最后那一剑刺下去时，受伤的是小凡？
太多的疑问盘旋在柯玖的脑海当中，她望着纪凡，怔然问道：“小凡，你没受伤吧？”
师傅为什么要问这些话？男孩目光奇异，从床上蹦了下来。
“发生了什么事吗？我好端端的怎么受伤呀？”
“没什么...”看着纪凡活蹦乱跳的样子，柯玖将疑问压下心头。
纪凡感觉柯玖望着他的目光有些异样，挠了挠头：“师傅是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不能再这样大海捞针的找下去了，如果怀安的纪家没有找到纪望的线索，那就先把小凡带回宗门再作其他考虑。
柯玖轻声道：“小凡，虽然已经收你为徒了，但是目前我其实没有直接让你进宗门的权力。”
“所以你现在还不算净航宗的子弟。”
男孩好奇问道：“我只做师傅的弟子就可以了呀，不是净航宗弟子有什么问题吗？”
其实硬要说有什么问题，实际上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不过...
柯玖眨眼，她轻轻抚摸着自己的下巴，佯装惋惜。
“那我们以后就很难见面了，宗门有规定，内门子弟没有任务，不得随意下山，我这次是接了调查魔宗的任务，才得以出山的。”
“如果小凡不能进宗门，调查完魔宗袭击纪家的事情后，我们就要天人相隔了，毕竟宗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派发新的任务给我呢？”
“还有这种规定吗？”男孩一慌，竟直接捉住了她的手，语气急促：“我不想和师傅分开，我该怎么样才能进净航宗？”
柯玖看着被他捉着的手，微微一怔。
“净航宗的下一次征收弟子的考核，将在四年后的流云山脉开启，届时会有各方豪族子弟和各路天才来参加。”
“内门的名额只有六十四个，小凡你得非常努力，才可以从这群如云的天才中脱颖而出呀。”
纪凡握着她的手心在微微用力，已经渗出了细小的汗珠，他眼神透着一股无比坚定的决心。
“我会拿下入门考核的第一，证明给所有人看，师傅的眼光没有错！”
“好高骛远，”柯玖轻轻的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刚刚踏入修行之旅，连对手什么样都不清楚，就妄图想拿第一。”
男孩有点委屈地捂住的脑壳：“我真的不是在说大话，我向来说到做到的。”
柯玖嘴角轻轻上扬，她的眼眸在笑意中微微弯曲：“是吗，那到时候我要看看小凡有什么表现了。”
“等我拿下第一的时候，我就在大家面前宣布，我是你的弟子！”
男孩似乎已经想到，自己优胜以后在众人面前，骄傲的宣布柯玖是他师傅时候，威风凛凛的样子，不由地挺直了身板。
“第一吗？”柯玖一怔，她的脑海里浮现了一道傲剑凌云的倩影，“这个你可能有点难了。”
她喃喃道：“凌璇小师妹，可是天生极境的剑修。”
上一世在净航宗这一届弟子入门考核里，以无可争议的实力，踩在一众天才头上，稳稳拿下第一的人。
就是柯玖后来的小师妹凌璇，据说她出生不久后，就自行领悟了极意。
她的极道剑意不似柯玖的剑意那如云似海般缥缈，而是集中一点，锋芒无匹，剑出无回，被她极剑所指之人，不死也残。
在入门弟子争夺桂冠演武赛上，凌璇极剑未出，只是凌然的剑意，就吓得对方投降了。
就连当时即将迈入合道的柯玖，都隐隐从她身上感到威胁，可见其有多厉害。
只是可惜，天妒英才，柯玖想到凌璇的结局，内心有些婉叹。
纪凡疑惑道：“凌璇小师妹，这是谁呀？”
“你未来争夺入门考试的第一的最强对手。”
“比赛还没开始呢？怎么师傅就知道谁最厉害呀？”男孩顿了顿，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是有什么后门吗？”
“在想什么呢？”柯玖的中指和食指合在一起，戳了他额头一记，“我怎么可能搞后门手脚！”
纪凡捂头，但鼻子蹙了起来，不服道：“不是后门，那师傅怎么会知道有谁来参赛，甚至连谁最厉害都清楚。”
“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少管。”说着，柯玖边举起葱白的双指。
男孩的额头隐隐一痛，他下意识捂住自己的脑壳退了一步。
“不管，我不管，师傅别戳我脑袋了，娘说脑壳被戳多了，会变傻的！”
“知道就好。”
“既然师傅都说我的对手这么厉害，那么师傅赶紧带我去修炼吧，把最厉害的招式教给我！”
“啊哟...师傅你怎么又戳我脑壳。”
柯玖看着男孩委屈得缩起来的脸，淡笑道：“我是让你收心，修行之路要一步一个脚印，脚踏实地的来，好高骛远只会让你马前失蹄。”
“你现在才初初踏入练气期，首要的任务是熟悉如何感知灵气，进一步是凝练体内的气，再一步是学会熟练的运用这些气。”
纪凡皱着眉头，小声反驳道：“可是我感觉，我已经挺熟悉怎么运气了呀。”
“真是的，”柯玖轻轻摇头，“你才踏入练气期几天，就敢说自己懂运气了，宗门里天赋不错的弟子，都是化罡以后才敢说自己懂运气呢。”
“我看你是懂了点皮毛，就自以为然的，以为气就是这么简单了。”
男孩愈加不服气了：“师傅...你不信我，那你就考考我呗，你觉得我要怎么样表现，才算熟悉运气了。”
真是的，我看来不打压他一下，他就以为修仙这么简单了。
柯玖一念至此，望向男孩，羽眉挑起。
“看好了。”说着，柯玖将她的食指和中指并拢举起，运转体内的真气，指尖有点点光芒聚集一起。
不一会她的双指竟然凝聚出了一道肉眼可见的剑锋。
“这是由真气凝聚而成的剑锋，”柯玖指尖朝着面前的桌子一划。
——噗嗤一声，眼前的桌子竟像一块豆腐那般软糯，随着柯玖的指锋落下，桌角被划断了一角。
师傅，好厉害！
男孩嘴唇微张，眼睛睁大。
柯玖下颔微扬：“当你那一天，可以运转真气，凭空在指尖凝聚成一截剑锋，你就算练气入门了。”
“这样吗？”男孩挠了挠头，脸都皱了起来，样子看上去很苦恼。
一般的化罡修士，能做到的，也最多也只是在体表薄薄的覆盖一层罡气罢了。
而练气的修行者，能搞懂真气是怎么在自己体内运转的就不错了。
要真气在体外凭空凝聚一物，这个是达到先天境，拥有先天真气的修士才有的本领。
她这个要求，本质就是让一个刚刚开始读小学，加减乘除还没接触几天的小学生，去解开高中才会学到的函数题。
不能说是考验，只能说是在赤裸裸地为难。
看见男孩紧锁着眉头，举起指尖，想学她凝聚剑锋，但始终不得要领的样子。
柯玖脸上波澜不惊，保持严师的威严，但心中暗笑道。
徒儿，今天我就要好好的给你一课了，别这么好...
“师傅，我这样算入门了吗？”
她的徒儿走到她跟前，将已经合并的双指举起。
那稚嫩指尖上的真气，赫然凝聚着一道锐利剑锋。
柯玖面色兀地僵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