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朝日的空气清新而湿润，混着花香和青草的芬芳。
水汽凝成的露珠从花瓣上滑落，早间微风拂过庭院，夹着鸟儿清脆的鸣叫，带来一股清新的气息。
明明这是一个好天气，但是在庭院中央的男孩，却不这么觉得。
他眼眸小心抬起，看着柯玖的侧脸，师傅轮廓依旧是这么的好看，只是好像隐约凝固了一层寒霜。
她手里还拿着一本书，书的封面上印着《净航通鉴·杂记录》。
“我记得我前天应该是要求你把《杂记录》里面的三十七条至六十三条全部记下的，你真的有在记吗？”
柯玖的语气疏冷，严肃的眼神瞥过纪凡，把男孩的背脊吓得一个发抖。
“我...我有记的。”男孩不敢抬头，低下小脑袋看着自己的脚丫。
“那么为何，刚才我抽问你三个词条，你却是一个都没有答得出来呢？”
“呃...唔，只是背的时候记下了，现在又忘了。”
——啪嗒，脑壳传来了他熟悉的声音和熟悉痛楚，他又挨了师傅一个脑瓜崩。
男孩蹲下身子，委屈地捂住了脑袋。
柯玖淡淡道：“连我的话，你都没有放在心上吗？”
我没有推搪不用工，我真的很努力地在背了，只是我的脑袋它不肯接受。
一看到书上密密麻麻的字脑袋就犯困，一背就自动磨洋工催眠我。
是脑袋的错，不是我的错！男孩越发觉得自己委屈。
“师傅...我真的有背过，只是记得不是很全，你再挑几个问我。”
“我再给你两次机会，如果你还是一条都答不出来，那么就别找借口了，今天下午开始，就给我老老实实的抄书！”
“将《杂记录》《异闻录》《资治录》开篇目录的三十个词条都抄一遍，抄完我再带你去练功。”
啊，怎么会有这种事情的呀？在以前夫子的学堂上要抄书，怎么跟师傅修仙了也要抄书。
看样子师傅是认真了，连宝贵的练功时间都拿来要挟我背书。
“我...尽力。”男孩蹙着鼻子，委屈地点点了头。
柯玖望着皱着小脸，垂头丧气的样子，心里面也有一层柔软在悄然塌陷。
我是不是...有点太严格了？上一世，我在中学最该学习的时候，都不爱被老师捏着鼻子来念书。
更何况是小凡一个九岁的孩子，我现在就架着他脖子，逼着他念书...是不是有点违背孩子的天性呢？
在我穿越之前，好像家庭对于孩子的教育，已经不讲虎妈狮爸那一套了？都在说释放儿童的天性，快乐教育？
她的语气舒缓了一些，不再这么有压迫感。
“小凡，怀安这座城市，我们来了已经有大半个月了吧，明明是很繁华大城，却没怎么带你去逛过。”
“这几天你好好把我要求的书目录词条给背了，我就带你出去玩，给你买点喜欢的东西，好不好？”
听得柯玖一转寒冬，忽然变得温柔的语气，男孩只觉得自己的心，原本还在九幽寒狱下面冻着，忽然之间就升到了温暖的天堂。
“我一定会答出来的。”他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变得之所未有的爽利清明，一下子什么都不模糊了，前天背的书一下子历历在目。
他抬首仰望柯玖，眼底映着蓝天，清湛而澄澈。
“师傅尽管问吧！”
柯玖轻轻一笑，“好，那我要开始问了。”
“《净航通鉴·杂记录》第四十二个词条，离魂草的分类及特征。”
男孩不加思索答道：“离魂草，香茜属，链形植物总门，外形特征。茎柔叶细而根多须中空，有分枝，叶瓣有类似酒麝香气。”
“性质和作用呢？”
“离魂草具有灵识迷失效应，当离魂草叶被摘下并混合蝶茜花处理之后，散发的微弱香气会将人的神思引入一种迷离的状态。”
“离魂草可以制造成离魂香，吸入离魂香的人将会沉入梦中而不自知，陷入行尸走肉的梦游状态当中。
这孩子，看来确实是有用功背过的书呀，可能之前我问的那几个条目，确实只是他刚刚好没记住，才一点都说不出来。
柯玖点了点头。
“离魂香在我们修仙界发布的公共检录案例里，基本是常客了，不少歹人就专门喜欢用离魂香迷醉妇幼，进行掳掠拐卖。”
“所以要怎么防范离魂香呢？当有歹人用离魂香企图迷翻你的时候，有看过相关的记录吗？”
男孩答道：“离魂香呈淡黄色，气味微甘，易用于水，密度比空气略小...”
“通过这几个特点，我可以想到防范迷魂香的办法，第一个，当看见淡黄色的气体向我涌来时，我可以尽量俯下身子，因为离魂香的空气密度比空气小，说明只要空气均衡，且不是在密闭的空间内的时候，离魂香会自动上升，俯身可以有效避免吸入。”
“第二个，我会尽量的用水把自己弄湿，并且用湿了水的布帛捂住鼻子，因为离魂香的第二个特效，易溶于水，只要有足够的水，就可以将离魂香溶掉，避免人体吸收。”
柯玖黛眉毛不禁逐渐上扬，眼中的光芒也愈发明亮。
完全就是标准答案呀，小凡这个是几乎一字不漏的全部说了出来了。
虽然心中惊讶，不过柯玖脸上还是努力地保持着恬淡的模样，只是嘴角在轻轻上翘。
“小凡，答得不错，《杂记录》上面有关于离魂草的词条，你都被详细地背了下来。”
“只是...我要跟你补充一点书本以外的东西，离魂香的特性和防范方式，在修仙界基本众所周知了。”
“歹人真想对你下手，也不会用那种傻乎乎的方式直接放香，要么是直接把离魂香液浸在手帕上面捂你嘴，那么就是添加其他性状的灵植改变离魂香的表征，骗你吸入...”
“但是，无论是那种方式，有一点可以确认的是，离魂香不是吸入以后就会立马起作用的，它一旦在高温高热下面的环境就自动分解。”
“所以，当面对歹人散布离魂香时，你最好的办法就是...打火！”
“师傅，我会记住的！”男孩一脸认真的点头。
柯玖微笑：“还没完呢，《杂记录》第五十七个词条断心草的特征和性质...”
“断心草，灌属，菊目科...茎粗近圆，草质灰褐色，无毛空，叶对生，叶片膜质椭圆形...”
男孩再一次一字不漏地回答了她考的条目。
柯玖心情不错，清丽的脸上不再覆着疏冷寒霜，唇边挂着轻盈的笑意。
“师傅，”男孩抬首，心底悄然的松了一口气，“我应该不用再抄书了吧。”
柯玖轻轻摇头：“不，你还是要抄。”
“为什么呀？我不是已经答对了吗？”
“现在是现在，之前是之前，现在我不罚你，但是之前错的还是要抄回来！”
“那有这种道理的！”
男孩的脸，再一次变成了苦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