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距离晚上六点的彩排还有好几个小时。
卡戎决定回小教室再补补觉。
刚拉开门，看见一个熟悉的少女背影。
薇儿？她不是放寒假回老家了吗？
难道是来参加跨年晚会的？
不太可能，薇儿家境那么差，怎么可能舍得拿钱买门票呢？
乍一看平平无奇的场景竟然蕴藏着如此多的不合理。
“薇儿？你怎么在这儿？”
薇儿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又转了回去。
好像她没有往常那么热情了哎？
记得之前薇儿每天见到我都带着洋溢的笑容呢。
不会又遇到什么麻烦事了吧。
“我来参加跨年晚会。”
“啊？你拿到门票了吗？”
薇儿从口袋里摸出一张黑色金卡，上面的编号是004。
跟卡戎一样，是最前排的席位，这种位置一般不是拿钱买来的。
“厉害......”
“明溪给我的，让我一定来看她的演出。”
卡戎想起明溪和薇儿做了一回期末考试队友，也许是在那时建立的关系。
这也没什么奇怪的，女孩之间的友谊从一句投缘的话就开始了。
但这不是好事吗？为什么薇儿看起来愁眉苦脸的？
卡戎刚想问一问，但还是算了。
有这功夫不如多睡一会儿。
“五点，你还在的话叫我一下，六点有晚会的彩排。”
卡戎说完打了个哈欠，趴在桌上继续补充精神力。
这一觉睡得很舒服，卡戎是自然醒的。
起来伸个懒腰，睁开眼发现薇儿还沉着一张脸坐在对面。
看了看表，四点五十九分。
自己的生物钟可真准。
“薇儿，你不会坐在这儿一下午了吧？”
“嗯。”
“你怎么了呀？”
“我，我......”
薇儿一个我字拉的特别长，然后说完又说一个我字。
如鲠在喉说得就是这个意思吧？
“说不出来就别说了。吃个饭看演出去了。”
都说心情不好会影响食欲，但薇儿晚饭一下子吃了三人份。
要不是卡戎拦住她，她就要去打第四份饭了。
晚上六点，彩排的现场座无虚席，卡戎和薇儿来到第一排。
004和005刚好邻座，卡戎拍了拍薇儿的肩膀。
“你和明溪是好朋友对吧。”
“嗯。”
“人家特意给你的金卡，你就摆着这样的脸迎接她吗？”
薇儿双手拍了拍脸皮，振作了一下精神。
在两个烘托气氛的开场表演后，明溪登场了。
今天的她穿着一身洁白的白纱裙，双臂裸漏，双腿白色镂空丝袜，配上她飘逸的白色长发，有如神话中圣洁的美神。
兰迪说得没错，这里确实能清晰地看到明溪到底有几根眼睫毛。
卡戎看得入迷，忘记周遭的一切，沉浸在只有她和自己的两人世界。
明溪的节目是颂唱法尔贡森林古老的精灵歌。
这首歌自带一种蛊惑效果，为的是让闯入森林的外来者迷失方向。
在全场都沉浸在这如痴如醉的歌声中时，薇儿并没在意。
她侧着脸，看着身边静静聆听歌声的卡戎。
卡戎在微笑。
薇儿第一次见到卡戎如此恬静的微笑。
他的目光如此的专注，眼神是如此的温柔。
这，就是爱意吗？
明溪表演完后，卡戎深吸了一口气，放松地靠在椅子上，回味着刚才美妙的演出。
果然这些日子的辛苦没有白费，这种演出一辈子看一次都值得。
“卡戎？”
薇儿主动说话了。
“嗯？”
“你喜欢明溪吗？”
怎么突然问这个？
不过薇儿的脑回路一直很奇怪，卡戎已经习惯了。
“喜欢呀，那么漂亮的大美人谁不喜欢？”
“那你是就喜欢明溪一个，还是漂亮的都喜欢？”
“这个......准确来说，漂亮的都喜欢，毕竟男人是下半身动物。”
“那如果我也变得这么漂亮，你也会喜欢我了？”
“啊？”
信息量有点大，卡戎脑子转了好几圈才勉强理解现在的处境。
“是吗？”
薇儿瞪大她那双蓝色双眸质询着卡戎。
卡戎不敢看她的眼睛，扪心自问，薇儿应该归属于软妹类型，而自己也不喜欢别人干涉自己的意志。
要是薇儿能做自己的女朋友，情感生活一定很不错。
可是。
可是。
她长得不好看！
这是颜狗不能接受的现实。
这能说吗？不能说，说了薇儿不得伤心死？
哎？我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在乎别人的感受了？
“是......其实薇儿你不丑，只是我的要求太高，是我的问题，不是你......”
话还没说完，薇儿离开了座位，跑出了会场。
哎，这都是造的什么孽呀。
卡戎自责地扇了自己一巴掌，坐在椅子上，无所适从。
表演在晚上12点结束，会场的人群散尽后，卡戎起身，一个人走出会场。
冬季的深夜，寒风扑在身上有如针扎般痛苦。
卡戎漫步在校园，想着薇儿的事。
今天薇儿的一切都这么不寻常，白天沉默无语，晚上情感爆发。
显然，这都是被压抑的结果。
那压迫她的事情会是什么？
薇儿带着一家人的希望来到魔法学院，虽然魔法零基础，但还是顺利通过了期末考试。
学校方面一定没有什么问题。
那，应该是家庭因素了。
薇儿从放寒假回家到今天来学院，这期间，家里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一阵强烈的冷风吹来，卡戎裹紧了衣服。
好冷，该去买个厚一点的外套了，反正拿了十万块钱，也该奖励自己一下了。
走到教学楼楼下，卡戎抬头望了一眼，顶层走廊尽处，有着暗淡的灯光。
那正是卡戎的小教室，往日薇儿经常在那里一个人学习到深夜。
这个时间点，不可能有别人。
看来薇儿离开会场后，又来到了小教室。
怎么办？要不要上去跟她道个歉？
不不不，道歉没什么用。
只要自己还没有接受她，就永远无法弥补她心中的伤。
其实，自己也没必要这么挑剔......
卡戎心中萌生了新的想法。
无论是明溪还是菲娜，拥有绝世容貌的女子，天下能有几个呢？
自己也不是政令院的那些大官，或者什么富商，也不会强大的奥术魔法。
就是一个被教务处长死死拿捏的实习教师。
薇儿。其实挺优秀的不是吗？
卡戎握紧拳头，走上楼梯，脑子里已经预演好了场景。
“薇儿！其实我也是喜欢你的！刚才是我有点......不好意思。”
“卡戎！”
两人紧紧相拥。
啊，这个冬日真是无比的温暖。
想到这个场景，卡戎脸上竟然不自觉地一笑。
穿过幽暗的走廊，卡戎拉开小教室的门。
薇儿躺在地上，闭着双眼，心脏处插着一把尖刀，在一滩鲜血中，安静地睡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