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刘氏做好了饭菜,叫了陆、白俩人一起吃饭。
餐桌上是刘氏自家种的菜所做,除了素菜,桌上还有一道鱼,看着颇为鲜美。
晴儿坐在桌旁,眼巴巴地看着那道鱼,想伸筷子夹取,但是被刘氏敲了一筷子。
“晴儿,这是给客人准备的,客人没动筷子,你怎么能先动呢?不能无礼。”
许煜之见状,出言劝说:“刘姨无妨,我和白霁口味偏淡,尝几口就好。倒是晴儿还在长身体,不如让晴儿多吃些的好。”
将那鱼推近晴儿,许煜之温和地对着她笑了笑,晴儿看着近在眼前的鱼,闻着香味咽了口水,转头看向娘亲,无声地祈求着。
刘氏知道许煜之的好意,也清楚在自家肉是极少出现在餐桌的,她感激地看了看许煜之。
“那也要让客人先吃。”
许煜之于是伸筷子,夹了少许放在白霁碗中,然后对着晴儿笑道:“我夹了哦,你吃吧,要多吃点哦。”
晴儿得到允许,开心地笑了,伸筷子夹了一大块鱼肉,却先是放到刘氏碗中,然后才夹了一小块放进嘴里,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
刘氏没想到女儿先给自己夹了一块,伸手摸了摸晴儿的头,知道她的懂事孝顺。
她对许煜之说道:“我们母女还要多谢客人的‘及时雨’呢,我和晴儿依仗给人织衣生活,但最近找我们织衣的人少了,幸好您二位暂住寒舍,我们母女这才能再活一阵子呢。”
许煜之有些疑惑,出言问道:“我进来时看城内百姓生活尚可,怎么刘姨和晴儿经如此艰难呢?”
“客人你有所不知啊,都城不像其他。那吃人的都不在明面上,都藏在水下呢。你别看那些大人和我们笑着说话,逼起我们来却也毫不手软。”
说起伤心处,刘姨忍不住摸了摸眼泪,然后觉得客人第一天到,说这些不太好,又招呼着许、白吃饭。
“不说这些了,客人暂住我们家就是我们有缘,先吃饭,吃饭,就把我这当自己家就好。”
许煜之又感受到凡人生活的不易,内心颇不安宁,放进嘴里的饭菜也失了滋味。
白霁见晴儿将鱼肉放进刘氏碗中时,刘氏蛮高兴的,看着碗中的鱼肉,她也把这肉给了许煜之。
面对许煜之的目光,她甜甜一笑,没有多说什么,现在她对扮演“白霁”愈发熟练了。
这顿饭,许煜之和刘氏相谈甚欢。
刘氏丧夫多年,一人拉扯大晴儿,其中苦难艰辛早埋了一肚子,而许煜之听不得不公,听到刘氏说起自身经历,也发自内心地愤慨不平。
一顿饭下来,他们之间的关系拉近不少,刘氏也不叫许煜之客人了,而是贤侄贤侄地称呼。
而白霁对刘氏的遭遇不感兴趣,只顾慢慢扒拉自己的饭,不过她倒是发现对面的晴儿确实多次偷瞄她。
等她看过去,晴儿又移开目光,不与白霁对视。
白霁又暗中用灵气探查了晴儿一番,没察觉有什么不对劲,也就不再在意。
饭后,许煜之和白霁回了自家屋中,挑起灯,许煜之翻出经略,研读起来。
他悟性很好,幼时教书先生也夸他比同乡孩子要早慧,先生有大智,但是时代弄人,先生遇到一个修士考官,在乡试就被刷下来,无缘朝政。
先生将希望寄于许煜之,希望他可以有机会能入朝,将来或许可以改变凡人的苦命。
但许煜之的父母却不想他背上这么大的包袱,他们在小镇上也算略有小资,只希望他们的儿子之后能找个好姑娘,一辈子平平安安地度过就好。
可惜,最希望平安的父母却横遭灾祸,无端丧命,而却因杀人凶手是修士,上百人命竟一概略过,自那时起许煜之便决心继承先生遗愿,誓要为凡人改命!
入目虽是文绉绉的策略,许煜之又想起父母惨死,悲从中来,悲愤之情充斥内心,像无解的荆棘锁链,逐渐勒紧着他的心。
滴答。
泛黄的纸页被打湿,是他的泪。
一滴、两滴。
他已经看不清书上的字,眼泪朦胧了他的眼。
忽然,烛台的火苗摇曳,许煜之感觉背后有什么贴近,熟悉的香味涌入鼻尖——是白霁听见他在落泪。
虽然许煜之背对着白霁,虽然他强忍着无声抽噎,但奈何白霁感知灵敏,在许煜之情绪有变化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走到他身后,她才发现他竟然哭了。
这可难住白霁了,她从来没遇见过别人哭,自然不知道怎么处理这种情况。
‘换做其他人的话,一定不会置之不理吧。’
然后她就从身后抱住了许煜之,就像楚师弟小时候被师尊责骂后,也是到“他”那里寻求怀抱。
‘好像拥抱可以应对这种情况。’
白霁抱得更紧了,因为许煜之是坐着,白霁是站着,她丰腴的胸部刚好紧贴着许煜之的后脖颈。
双手环过许煜之的胸前抱住,她将脸贴在许煜之的头上,轻声说道:
“公子不要哭了,不管发生什么,都能跟白霁说的哦。”
脑袋完全陷入柔软之中,许煜之感受着白霁的体温,她温柔的声音飘进耳朵里,像一阵春风扫去他心上的阴霾。
他赶紧擦干眼泪,扯出一个笑容,转身从白霁的怀抱中出来。
“抱歉,让你看到我失态的样子了。”
白霁不知道他为什么哭,只当是许煜之看书看的。
“你要是不愿意看书的话,那就不要看了。”
许煜之又用衣袖擦拭眼泪,他不想让白霁看到他软弱的一面,然后恢复之前温雅的微笑。
“我怎么会不想看书呢,只是想起些往事,情随心发罢了。”
此时夜已经深了,晚间有云,遮蔽了月色,屋外静悄悄的,打开的窗偶有冷风钻进来,摇晃着烛苗,让屋内人影摇晃不定。
白霁不想让他再哭,于是不想让他再看书了,看看夜色,该睡了,于是她开口道:
“夜深了,我们睡觉吧。”
许煜之摸摸白霁的头,笑着说:“没事,我再少看一会,你先睡吧。”
“可是之前这时候就是要睡觉的。”
“那是因为之前我们在赶路,自然要养足精神。没事的,我在家时也常秉烛夜读。”
白霁没说话,犹自用水润如泉的眼睛看着许煜之,言下之意就是要他现在就睡觉。
许煜之无奈,只好收好书籍,将烛台拿起。
“那好吧,我们睡觉好了。”
白霁这才满意地笑了,“让人哭的事就不要去做,我不想看见你流泪。”
“哎,我真的不是因为读书才哭的啊。”
将烛台放到床头,许煜之这才发现一个问题:这床并不大,要是睡两个人的话会有些挤,而且白霁白天的时候只准备了一套床铺。
虽然不是没有一起睡过,但在许煜之看来,他和白霁非亲非故,并无名分,孤男寡女总睡在一起,总归是不太好的。
于是他站在床边犯了难,白霁却没想那么多,她是不愿和人挤一起,但要是许煜之的话还可以,至于其他的事,她并不在意。
当许煜之还在想着要不要再拿出一床被子,他在地上睡时,白霁已经长衫脱下,浑身只剩裹胸和亵裤,大片白腻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
“你不睡吗?为什么还愣着呢?”
白霁的话打断了许煜之,他才看到这香艳的一幕,之前心中的悲痛被这么一搞也不再那么难受,现在更多的是尴尬。
“你怎么脱成这样?快进被子里,不要冻着了。”
许煜之背过身,脸上尽是尴尬之色,但关心的话却脱口而出。
他不知道的是,白霁从来不是什么病弱女子,既不会因为被人看了身子而感到羞耻,更不会觉得这晚风有什么寒意。
‘不过是些许微风,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呢。’
虽这么想着,但白霁还是听话地钻进被子里去,躺着等待许煜之进来。
这下许煜之更为难了,他是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手放在腰带上不知道是解还是不解。
“白霁,你先转过身去。”
“哦。”
许煜之涨红着脸迅速脱去外衣,但还留着内衬,就这样也钻进被子里,然后一动也不敢动了。
本来内衬就有些硬,穿着睡觉就更不舒服了,而被子本就不大,他的背已经挨着白霁的手臂了,当下他是不敢乱动,生怕再碰到其他不该碰的。
他是不动,但是白霁动了。
许煜之还不习惯和白霁同床,灯还未灭,他紧张之余清楚地看到白霁从被子里丢出一件布条,看颜色...是她的抹胸!
之前在竹楼,白霁还被称为师兄的时候,“他”睡觉也是穿衣的,之后和许煜之风餐露宿也是倒头边睡,就算在客栈也只睡过一次,也是穿衣的。
但这次把长衫脱掉之后,躺在床上,她愈发感觉胸前难受,本来平时就闷,现在更不舒服了,于是她干脆将那抹胸解开来,瞬间感觉自由许多。
‘还是不太适应这女儿身啊。’
白霁揉了揉那对有些酸胀的团子,心中暗自感叹,毕竟用了二百多年的身体的变化不是一朝一夕就能适应的。
这可苦了许煜之,他已经尽力远离白霁了,但床本不大,白霁的一举一动他都能察觉。
‘她她她她...她怎么还在摸自己的...我可是还在旁边啊,怎么说也要注意一下吧,白霁!’
可惜白霁没有窥探他,不知道许煜之心中的狂吼,碰到他的身子,发现许煜之还穿着衣服,有些硌,她不喜欢。
“你要不把衣服脱掉吧。”
“啊..啊??”
白霁发现有时这个凡人反应属实迟钝,也不再多说,直接上手开始解许煜之的衣服。
“白白白霁!你在做什么?!”
床上,白霁把许煜之逼到床边,许煜之红着脸,捂着衣服,反观白霁一脸从容,伸手探过去。
“当然是要让你脱掉衣服啦。”
那理所当然的语气让许煜之不禁吐槽:“你可是女的哎,怎么随便脱其他男人的衣服呢?”
白霁刚想说自己之前也是男的,脱个衣服怎么了,但记起自己现在应该是凡人女子的身份,想起之前见大师兄和女修相处的情景,她计从心来。
两眼一转,白霁眼睛瞬间红了,如泉一般的眸子此刻真的出了水,两滴泪说掉就掉,她伸手抹着泪,一脸委屈。
“公子,公子是嫌弃我嘛...”
“自然不是!你别哭啊。”
白霁不管他怎么说,只顾照着记忆里女修拿捏大师兄的方法去做,犹自抹着泪。
见白霁泪流不止,许煜之慌了神,边解释边凑过去。
“我怎么会嫌弃你呢,你不要哭了啊。”
像是做出什么重大的决定,许煜之把捂着衣服的手松开。
“行!你要脱就脱吧!”
‘得逞了,对付这凡人,哭鼻子真的好用哎。’
白霁狡黠一笑,凑近将许煜之的衣服脱掉,露出他健壮的身板。
“你都脱了我的衣服,就不能再哭了哦,我真的不是嫌弃你,我只是...”
他话没说完,因为白霁抱了上来,脸就贴在他胸前。
“好,我不哭了,那你之后也不能再哭了哦。”
许煜之突然想到,她不会是因为我哭才这么做的吧?
“好,我们之后都不再哭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