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友在我都城大闹一场,什么都不说就走,是不是不太合适?”
一个身穿华服的中年男人缓步走来,仔细观之,可以发现那倾盆大雨却是半点也没沾湿他的衣角,在他落脚之前那雨水便自行散开,露出干燥的地面供他落足。
陆青全身被雨水打湿,没有发簪固定的乌黑长发披在身上,破破烂烂的青衣之下是在刚才战斗中负伤累累的躯体。
虽然她最后成功杀了蔡老,但实际上她并没有表面的那样轻松,只在蔡老狂风暴雨的攻击中躲避就已经耗费掉她四成的灵力。
要不是她提前全力运行冰肌玉骨第七重,只那最后一拳就能将她打个半死——虽是用丹药压榨精血强行提升上来的,但那段时间蔡老也是实打实的金丹大圆满。
陆青扭头望着那华服男人,表情冷漠地问道:
“你是谁?”
“我乃是晋国都城朝官——顺天府尹。”
“不认识。”
“不认识我不要紧,道友只要知道这都城治安——是我管着的。”顺天府尹走到陆青百米远,身上也显露出金丹大圆满的气息,“道友闹得很大,你看,这三条街都毁了,这我不做点什么的话,也对不住我这身官服啊,你说是吧。”
“所以还是请道友务必跟我走一趟得好啊。”
府尹虽然言语还算礼貌,但语气中有着明显的胁迫之意,那无形的气焰像只吊睛白额的大虫虎视眈眈地盯着陆青,要是她说出半个“不”字就要将她吞噬一般。
左臂还露着骨头,大战之后,白霁已经很虚弱了,只是强撑着气势不弱,而原本在漓江积攒的灵力也已经消耗殆尽,此时是万万不能与一位金丹圆满再战了。
她懒得和此人扯皮,右手甩出一枚流光,直冲府尹面门而去,若是一个筑基的蝼蚁,这一击就能取了他的性命,而对于顺天府尹不过是随手挡下的事。
他把那流光接住,摊手看去,发现是一枚玉骨质感的令牌,上边写着四个大字——上清宗令!
只听陆青清冷的声音淡淡传过来:“我乃上清宗弟子陆青,奉宗门之命前来拜访吴羊德吴长老。”
‘上清宗?吴羊德?!’
府尹顿时感到手中的令牌无比烫手,豆大的冷汗从额头沁出,之前的气势一消而散、荡然无存。
他也不用灵气避雨了,任凭雨滴落在身上,左脚上前一步,丝毫不顾眼前是个仅有金丹聚婴期的晚辈,单膝跪地,双手捧着那枚令牌,无比尊敬地说道:
“是小人有眼无珠,冒犯了仙门上人,下官晋国顺天府尹——桓杰,拜见大人!”
还没等陆青有所回应,从远处又传来一声怒吼:“是何人胆敢杀我爱子?!”
言毕,一个长戟流星一样飞来,上面缠有碗口大的雷蛇,力大势足,似有划破长空之势。
那府尹瞬间察觉,忙为陆青施展护身道法,挡下那长戟。
“今天倒是热闹啊。”差点就被洞穿身子的陆青只是抹去眼前的雨水,望着来人感叹道。
“桓杰老儿!你为何阻我诛杀此贼?他杀了我的二儿!我今日便让他为吾儿偿命!”
来者头戴厚重玄银打造的战盔,身负陨铁黑甲,一副出征的模样。
那人手臂一伸唤回长戟,每步都发出金戈争鸣声,浑身萦绕着战场的杀伐之气,宛如浴血战神一般。
用力一蹬脚,那人便双手执戟,冲陆青杀来!
而在半途中就被府尹桓杰一脚踹飞,他来时多猛被踹飞的速度就有多快。
府尹桓杰心都要跳出来了,这匹夫竟敢对上清宗的人动手,**的,想死可以,但不要拉着他上路啊!
“胆敢对仙门上人无礼!该杀!”
府尹犹不解气,向着那人飞出的方向又补了一掌,才拱手向陆青请罪道:
“大人千万不要生气,那匹夫不知大人身份,狗眼无珠,我一会便将他的狗眼取来送给大人。”
陆青撇了一眼,心知来人应是刚死了儿子的镇山将军,抬手收回令牌,秀口一张,语调没有起伏:“带我去找吴长老吧。”
“当然,大人这边请。”
府尹起身擦掉额头的冷汗,微笑着弯腰示意陆青跟随自己。
晋国都城本是禁止修士御空飞行的,尤其禁城之上,若有人胆敢在禁城上空出现,会神策军被认为是对皇室不敬,必定会被打下来。
而此时那府尹确实直接掏出一艘私人仙梭邀陆青上去。
“大人请坐。”
等陆青上去,府尹则是亲自在外边掌舵,途中果然遇见拦路的神策军。
负责今天值班的军士长认出这艘仙梭是顺天府尹大人的,心中暗想府尹大人应该不会知法犯法,难道是有什么急事非要在禁城上空飞行吗?
思虑一番,那军士长还是下令让军士拦下仙梭,不管是否有特殊情况,晋国的律法神圣不可侵犯!
“停!禁城之上禁止飞行!”
那仙梭却是完全无视警告,速度不减,犹自向皇宫飞去。
军士长一看这还得了,下令拦下此仙梭,而从仙梭上飘来的一句话让他连忙收回成命。
“我是顺天府尹桓杰,奉命带上清宗上人面见国师大人,若有阻拦,杀无赦!”
上清宗!三字如雷贯耳,硬生生让那群守卫都城安危的神策军眼睁睁看着仙梭从他们眼前飞过,无一人敢阻拦。
军士长看着仙梭的尾翼喃喃道:“还好没动手强行阻拦...”
在晋国,你要是拳头够大可以无视律法随意凌辱众人欺男霸女,你要是权势够大可以无视境界随意指派强者当牛做马,但前提是不要招惹到一个人——那就是国师——吴羊德。
在晋国的权贵圈子里,几乎无人不知国师吴羊德,也无人敢惹他的威风,不仅是因为他本身元婴大圆满的恐怖实力,更是因为他身后的强大背景——上清宗。
自晋国作为上清宗的附属势力起,宗门便派出长老吴羊德作为驻外特使“保护”晋国,而上清宗之人在晋国的地位也是凌驾于众人之上的,被尊称为“上人”。
只要你实力强劲,那你可以招惹晋国所有的权贵而全身而退,但若是招惹上清宗弟子,那国师大人必定出手清理掉你,就算国师大人不出手,那自有皇室帮忙清理——皇室沦为国师走狗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晋国的天下早就不姓楚,而改姓吴了。
只载着陆青飞到距皇宫数里之外的一片空地,府尹便停下了仙梭,卑躬屈膝地请陆青下来:“大人,下官身为朝廷命官,不经召见不可私自入宫,还请大人自行入宫。”
陆青没理会这个府尹,从仙梭上走下,望着不远处那高大威严的赤色皇宫宫墙。
“要是大人没有其他吩咐,那下官就先行告退了。”
陆青摆手让府尹离去,自己向宫门走去,刚才在仙梭之上,她便运功修复左臂的伤势,只是体内灵气不足,又无灵药妙丹,修复速度着实慢了些,只好先修补了肉体的残缺,而新手臂的脉络只能等之后再慢慢养伤了。
胸前那草种虽然生了根,但只探出了些许根须,虽能先自行吸取空中灵气,但速度还是太慢,若照这个速度下去,恐怕等她到了元婴也见不到这草种能长出什么。
所以陆青还是打算没事就给它喂点灵气,至少不能把它养死在自己体内不是。
走到宫门,一个身披盔甲的守卫站出来质问道:
“站住,什么人?”
陆青思索着自己的事,没空和他多废话,转手又把令牌丢了过去。
另一个守卫见她如此随意,完全没把他们守卫放在眼里,火气一下子起来,拎起长枪就要过来找她的麻烦:“你什么态度?”
“你什么态度!”
接过令牌的守卫一把把他拉回来,然后弯着腰快步走来,谄媚地对着陆青笑道:“大人来我晋国皇宫所为何事?”
“带我找吴羊德吴长老。”
“国师大人?这...小人没有资格带您找国师大人啊,小人这就上报给上边,让上边派人带您面见国师大人。”
“这么麻烦?”陆青皱眉,世俗国家的礼教条条框框的果然烦人的很,她收回令牌,淡淡道:“不必了,告诉我吴长老在哪,我自己过去拜访便是。”
“额,一切听大人的。”
一路走来,陆青也见识到“上清宗”三字在晋国的份量,仿佛只要说出这三个字,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
而之前语气不善的守卫早已匍匐在地,低声下气地请求陆青原谅他的有眼无珠。
她本就不在意别人对自己的态度,径直从宫门走过,那守卫松了一口气,庆幸自己小命保住了。
“大人,我们已经给国师大人传过消息了,国师大人特意恩准我们带您过去...那请让我为您带路,您往这边请!”
在城卫的带领之下,陆青穿过长长的走廊,途中不免遇到宫中侍女,但那些侍女见到陆青一行人头都不敢抬,步履匆匆贴着宫墙从他们身边走过。
陆青敏锐地看见宫女衣领、袖口处的伤疤,有的是鞭痕,有的则是烙痕,似乎有人在长时间虐待她们。
她本懒得去管,只是刚从一处宫门走过,那里面便传出喝骂声,还伴随着东西被打砸在地的声音,几名宫女脸上带伤将一名看起来已经死掉的宫女抬出宫殿,不知将尸体抬往何处。
‘很不对劲。’
若是一两名宫女被虐待倒也不算什么,皇室中人难免有特殊癖好的人,只是从她进来到现在遇见的所有人都或多或少带着被凌辱的伤。
看身边人对刚才那幕的熟视无睹,相比这种事在这宫墙之中已经见怪不怪了。
陆青暗自用余光观察带路的城卫,果然在他的后脖颈发现有结痂的血痕。
于是陆青心中不免警觉起来,看来这晋国之中藏了不少情况啊,贵人墙、内外城、善教、魔修,就连这天子所居之地,也并不太平啊。
“大人,前面便是国师大人的居所了,小人只能带到此处。”
陆青抬头看去,那宫殿富丽堂皇、规模同刚才路过所见的宫殿大了数倍,殿门的牌匾上赫然写着:乾清宫。
但乾清宫理应是皇帝的居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