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川峰和空望牢的距离不远，牧翊君走的速度再慢也很快到了清川峰，到了姜连云所在地大殿面前。
“我先进去见师尊了，你们两个各自忙去吧，也不用在这看着等我了。”牧翊君走到清川峰大殿门前，撑起笑意转头对两人说道:“师兄我没那么虚弱，你们放心好了。”
殿门推开，牧翊君静静走了进去；殿门轻合，牧翊君笑别门外两人。
言楠楠是有些不安和担心的，师兄的状况这么差，万一师尊还不打算原谅师兄，那这一切对于现在强撑着的师兄来说就太残忍了。
“相信师兄，也相信师尊，我们走吧。”楚宁叹了口气，拉了拉言楠楠的手安慰道。
言楠楠其实自己也明白，在这担心也不会改变什么。但是万一师兄出来时需要自己的帮忙而自己又不在这里可怎么办，他会不会陷入无助而心伤。
又看了看拉住自己的手，最终还是和楚宁一样选择对他们抱有信心吧，等了一会后言楠楠转身和楚宁一起离开了。
“弟子牧翊君，拜见师尊。”牧翊君进殿后来到姜连云面前，跪地请安。
“翊君，起来吧。”姜连云看着眼前的男子不免动容，叹息一声后心疼道:“坐下来说话吧，殿内本来温度就低，地面上更冷。你刚刚出来，体内没有灵力，身子骨弱，可不要染了伤寒。”
姜连云指了指一旁放好的坐垫，旁边还准备了一个小炉子，说道:“知道你要来，为师提前给找来这个小炉子你烧暖了。别那么拘谨，来这边。”
“多谢师尊赐座。”牧翊君听后起身坐到垫子上，拢了拢自己宽松的道袍。不一会一股暖流冲入体内，让原本有些虚弱寒冷的身体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翊君，等你多暖一暖身子我们再聊吧。”看着眼前的牧翊君，姜连云是心疼的。
他几时有现在这么狼狈虚弱，即便是自己最开始见到他的时候也不像现在这样吧。
“我没事的，师尊罚我在空望牢里反省十天我想了很多。现在反过头来一看，当时的自己真是昏了头，给师尊丢脸了。”牧翊君说得很诚恳，看向姜连云，一脸歉意。
“师尊也有错，罚你罚得太过了。”姜连云长叹一口气，“当时为师也是气得没了什么理智，让你受了这么长时间的罪，为师向你道歉。其实在你受罚时我也想过要不要直接结束这个处罚把你放出来吧，可又被那个所谓的师尊的颜面拦住了。就这么可笑的理由拉住了我，我真是个没用的老师。”
“师尊无过错，错在弟子。如果不是弟子浪荡失形，也不至于发生之后的一切。”
牧翊君低下头说道。
“好啦翊君，靠近点让我看看，好吗？”姜连云看着这样的徒弟怎么会不心疼他的懂事，说话的语气里带都上了一丝丝哭腔。
牧翊君听闻把身子向姜连云那边挪动了一段距离，姜连云便将手搭在了自己的脸上，轻微颤抖。
“翊君，我的翊君。”姜连云这下子没忍住留下了几滴泪水，“我真的好后悔，我一直在这里后悔。我还那么软弱，连这扇门都不敢出去。我不知道如果我去见你，你会不会恨我。我见到你该说什么才会让你原谅我。我.......，安莹以前说得没错，我除了修炼什么都不是。”
“师尊不要哭了，师尊修炼就是为了保护清川峰，我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恨师尊的。”牧翊君将自己的手覆盖上姜连云摸在自己脸上的手，轻声安慰道。
“即便到了现在我都不知道怎么面对你，我不怎么会表达情绪，那个太复杂了。”姜连云有些抽噎道，她已经很尽力地压制自己的情绪和泪水了。
“师尊以前就不擅长这些，没关系，弟子已经都理解了。”牧翊君笑道，语气温柔:“好啦，别为和弟子相处这方面担心了。弟子现在人好好的，反思得也好好的，这不就说明师尊的处理完全正确吗。”
“是吗？”姜连云疑问道，不像是问牧翊君，是在问自己。
姜连云只是不会表达又不是不会思考，明明是自己的错让他受苦，他却反过一个劲地安慰自己。牧翊君在这生活的很艰难吧，这大一个清川峰要他当家，还要应付自己这个麻烦。
“当然是。”牧翊君轻声安抚。
“翊君，你还记得我们初次见面的时候吗，你现在比那时看上去还要狼狈。”姜连云小心翼翼地挤出一个笑容，想要借此缓和一下氛围，可又怕自己说错话反而起了反效果。
“记得，我那时在山腰的破屋子见到了一位仙子，她救了我一名。”牧翊君淡然一笑，“我是个孤儿，原本是被村子里的人选出来贡献给山神的。可是我那时已经懂事了，不想死在那里。老天爷也不想我死，就让我找到一个被废弃的破旧房子苟活了下来。好运不止如此，过了两天要死的时候还派了一个仙子来，带给了我现在这种以前想都不敢想的生活。”
这件事情是牧翊君无论何时想到就会觉得有一丝梦幻的美好的回忆，自己以前也是因此才种下了对姜连云爱恋的种子吧。
幻想着和自己这位带给自己一切的师尊走到一起，在美好的氛围中掀开她的红头盖。像她当初打开自己门给自己带来的震撼一样，永远记在脑海中，作为心脏以后为她跳动的不竭动力。
“是啊，我听说那座山里有我需要的灵药。结果灵药没找到，却找到了更珍贵的你。”姜连云也是颇有感慨的。
“那翊君将来一定会更加努力，不再犯错，不让师尊后悔。”
“我永远都不会后悔的，这和你做得好不好没什么关系的。”姜连云说道，“师尊想清楚了，师尊以前关你关的太严了，我相信你以后能把握好尺度的。”
“多谢师尊，有师尊这么多年的教导在身，那种错误我又怎么可能再犯。”
“哎，这件事过去了。”姜连云叹了口气，“刚刚说到你的身世了，师尊好像从没有和你聊过师尊的身世吧，现在觉得和你说说也好。”
“你怎么要和我说？”话刚刚说出口牧翊君就后悔了。
听到姜连云要谈自己的身世，牧翊君下意识地就问了出来。姜连云的身世自己当然知道，但她不应该告诉自己，这是她对楚宁敞开心扉的时候才会说的呀。
“师尊有个大家族，北方以前有一个皇朝国姓就姓姜，那是我以前的家。”姜连云没有管牧翊君的疑问，仿佛是在和自己说话:“我离开是因为不想再参与皇家内斗，想要通过主动出局求得自保，谁想到我也算是个有修行天赋的。
结果内斗变成了内战，姜家的血脉被打得七零八落。等到浩劫结束，那里就被新的宗门纳入管理。可他们不是覆灭我家的仇人，覆灭我家族的仇家就是我的亲人。我找不到仇人作为活下去的动力，只能用修行麻痹自己。”
“师尊......”牧翊君语气低落，其中的同情和心疼不加掩饰。
“我以前总想，如果当年有那么一个人实力够强，强压下所有人是不是就能把家族重新拧成一股绳。现在也想通了，那都是虚妄。”姜连云叹息一声，不再言语。
过了好久，姜连云才再度开口:“我这是怎么了，和你说这些，真是坐久了思绪也乱了。师尊其实也不知道今天和你聊得怎么样，不知道你是不是怨恨着师尊，不知道你是不是装作不委屈，可以说我什么都不确定。如果你真心不委屈，就走吧，把门关上。”
“师尊养我长大，如母亲一般，我自然不会有那些想法。”牧翊君说完起身行了一礼，转身就要离开。
“我是你的师尊，不是母亲。对，我现在只是你的师尊。”姜连云轻轻说道。
真是可笑的心思，还想着将来能有另一个身份留在翊君身边，是被那些模糊不清的声音影响太多了吗？
算了，自己本来就不擅长思考这些。
自己真失败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