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蒙蒙，雨越下越密，像极细的蚕丝般丝丝缕缕地铺满了天空。
待两人再回到布衣巷时，他们都已被淋成了落汤鸡，只不过一只是大鸡仔，一只是小鸡仔的区别。
白澈拉着赵瑾的手，蹦蹦跳跳的，比一个月前活泼的多。
他抹了把脸上的水珠，有些婴儿肥的白净脸蛋上挂着纯真的笑容。
“玉奴儿，小二是我唯一的朋友呢，他教会我怎么辨别哪些果子能吃，哪些果子不能吃，他教我爬树、教我投石子，要是没有他的话，要是没有他的话，我真的会很无聊。在你们打起来那一刻，我真的很担心，因为你和他都是我最重要的朋友，幸好你们最后和好了。”他微微扬起脸，开心地笑道。
“左右不过是一支木簪，奴婢当然不会因此而生气，只要小二不伤害澈公子，那奴婢自然是不会介意的。再说了，小二也是很有趣的一个朋友呢。”赵瑾很知心地回答道。
只要不伤害我，玉奴儿就不会生气吗？白澈一下子捉住了最关键的一句话，细细地体会着其中的意思。
但是直到快到家了，他也没想明白。只是感觉心暖暖的，满满的，很安全。
赵瑾脸上挂着假笑，心里很平静，她并不认为这样欺骗、控制一个小孩子有什么不对，这只是生存的一个手段罢了。难道你会对以“主人”自居的人心悦诚服，忠心效命吗？嗯，或许有吧，但不可能是她。
几步路的距离很快走完了。在大院的门槛处，朦胧中，站着一个紫青条纹袍的人，那人正撑着伞，提着一个笼屉，背对着他们。
“送饭的丫鬟来了。”白澈欢呼一声，拉着赵瑾飞奔过去。
赵瑾望着那人的背影，觉得有点熟悉，但来不及细想，已被白澈拉着跑了过去。
“麻烦你了，给我吧。”白澈习惯性地道了句谢，伸手就要接过笼屉，却忽然听见一把苍老、沙哑的声音幽幽响起。
“澈儿，跑哪疯去了，弄了一身湿。玉奴儿难道没有劝你下雨天别出去乱逛吗？还是说...”她缓缓转过头，看了眼白澈瞪大的眼睛，随后视线落在了同样湿透的赵瑾身上。
“她根本就没有劝呢？”
赵瑾脸色唰地一白，顺势跪倒在地，光洁的额头重重地叩在地上，发出“咚”地一声。
“奴婢该死，在这种天气放任澈公子出去游玩，还让澈公子淋了一身的雨，请翠嬷嬷责罚。”
“玉奴儿。你快起来。”白澈见赵瑾跪伏在地，心里着急，便连忙向面色阴沉的翠嬷嬷解释道:“嬷嬷，您别怪玉奴儿，是我要求她一起出去玩的。我是她的主子，我的命令她不敢违背，所以不是她的错。”他的脑子在此刻转得飞快，把一切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推，也不管会不会被翠嬷嬷呵斥，反正他知道翠嬷嬷不会罚他。
“呵呵，说得好。你是她的主子，她自然要听你的。”翠嬷嬷表情一转，咧嘴轻笑一声，又补了一句道:“但是主子也要学会为自己的决策承担责任。”
不待白澈再说什么，翠嬷嬷便把他赶去换衣裳，不然便罚赵瑾在这跪一个晚上。
迫于威胁，白澈担忧地望了赵瑾一眼后，匆匆地跑进了自己房间内。
翠嬷嬷背着手，没有说话。
赵瑾恭谨地伏着身子，不敢乱动。她知道翠嬷嬷只是想借着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驯化她而已，就像训狗一样，隔一段时间就敲一棒子，直到狗一见到主人就趴伏摇尾为止。
过了好一会儿后，翠嬷嬷才道:“好了。起来吧。小惩大诫，长了记性就好。我这次来，是有要事和你交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