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婴啼,白云笙的心也随之放了下来。
不过片刻,房门被人打开。
“恭喜老爷,母子平安。只是...”
“但说无妨。”
“小姐的体征状态异常,今后怕会体弱多病,且,小姐先天不能视。”
“...无碍。”
听风楼,溪殷城最大的一栋酒楼。
两位衣着华丽的男子对坐而谈。
“白家今日诞子之事,你可有听闻?”
“嗯,听说是一男子。”
“男子?那岂不是还要让他白家嚣张一代?”
“不会,那白家之子似乎患有先天之疾,无法对我们家里那些小辈造成威胁。”
“那就好,自从这个白云笙搬到溪殷城后,我们几家就没抬起过一次头,现在这个白家之子的出现终于让这口恶气可以有地撒了!”
两人相谈甚欢,丝毫没注意一位路人装扮的临桌悄然离去。
“将军,黄、周两家已经确认小姐的信息。”
“嗯,既然他两家信了,那么整个溪殷城也就信了,这样,至少日后怜儿的日子能清闲些。”
男儿生来便有缺,虽会遭得碎语与嘲笑,但至少不得有婚约这等麻烦事,而且也不会有人对一个废物的白家少主的生命感兴趣。
————
“夫人。”
“嗯。”回应了一声侍女,叶倾覆看向坐在屋内的小小身影。
长发披在脑后,仅两缕编成麻花妆搭在身前,阳光打在案牍上,映红了小女孩的脸颊。她双手仔细摆弄着一颗颗的药材,偶尔还探出小脑袋闻闻,似乎是要记住它们的样子。
叶倾覆也没打扰她,只是随便拉了一个凳子静静地等着。
叶倾覆进来的时候本来就没遮掩,白玖怜自然也是知道的,认好手上的几株草药后,便轻轻唤了一声:
“母亲。”
“欸,小玖怜忙完啦~”叶倾覆摸摸白玖怜的头。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白玖怜摇摇头,
“母亲已经把商会的事情忙完了吗?”
“当然啦,我可是一忙完就来找怜儿了呢,更何况...等等,怜儿不会忘记了吧?”
“忘记?什么...”白玖怜思索了一下,发现完全没有头绪,摇了摇头。
“是灵根的觉醒啊,这个你都忘了?是不是又瞒着我们半夜里跑去院子舞弄那些枪兵了?”
叶倾覆抬起素手,对准白玖怜脑袋就是一下。
白玖怜吃痛,双手捂住自己的小脑袋。
“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啊?你哪次收敛了?”
叶倾覆无奈道。
“好了,走了,去你爹爹的书房。”
来到书房,白云笙一副书生模样,端着一杯茶,好不惬意的样子。
“你才多少岁,怎么一副我父亲的样子?”叶倾覆进来毫不客气的吐槽道。
“咳咳。”
白云笙假咳两声,放下了茶杯。
“怜儿,来,把手放在这个上面。”白云笙指了指案上的一个圆球模样的东西。
天云珠,可用以测试天赋,品级越高,可以测量的天赋等级就越高,最低级的则只能测量灵根。
白云笙面前这一颗上面有着动态的异象,有着不凡的光晕流动,品级必然不会低。
白玖怜听话地把手放了上去,天云珠开始亮起颜色。
白云笙顿时松了口气,他和倾覆的天赋没有一个是平庸的,只要怜儿有灵根,继承任意一个天赋,在这个世界自保都无虞了。
绿色,嗯,这是风灵根,嗯?还有?太好了,蓝色是水灵根。嗯?
“没了?”
白云笙有点懵。
不对啊,以他们的天赋来说,不可能只有灵根的。
但要是说是天赋太高检测不出来也不对啊,他这可是天阶的天云珠啊,这都检测不出来...
“倾覆。”
叶倾覆此时也表情凝重起来。
天阶云珠都检测不出的天赋,这是件好事,但同样地也是一件坏事。
这个世界上存在着一个叫做邪域的领地,那里没有生命,存在的是扭曲,混乱,破坏和邪恶。
而由它而生的生物被称为邪物。
邪物不具生命气息和神志,但极难杀死,还具有很强的感染性,沾染上邪恶气息的人几乎没有一个能善终。
大陆花了很大的力气封印了大陆和邪域的入口,这个大陆的强者实力也因此倒退了一大步。
在那以后,邪域退出了大众视野,直至今日已经很少有人还知道这个名字。
但当时的封印不是永久的。
大陆的最后一位预知类尊者曾用生命为大陆借来一篇预言。
“天阶之上之期,邪域重现之时。”
乱世要开始了。
这是白云笙和叶倾覆此时的想法。
白衣笙看着白玖怜乖巧的小脸,有些担忧她的未来。
本想着无论白玖怜的天赋如何,都让她离这个世界的残酷远一点,但现如今怕是不行了。
乱世将至,大陆也不过是一隅之地,随时都会倾覆,没有人可以独善其身。
“怜儿。”白云笙把手搭上了白玖怜的小脑袋,轻轻摩挲着。
“?”白玖怜歪头,表示回应。
“你不是对习武一道感兴趣吗,明天起,爹爹教你。”
“真的?”白玖怜高兴地小跳了一下,虽然目不能视,但此刻白云笙甚至有一种有精光穿出怜儿眼皮的感觉。
“真的,爹爹还能骗你不成,当然你现在做的事情也不能荒废就是了。”
“不过爹爹要先问你个问题。怜儿,你觉得习武是为了什么,追逐力量的意义是什么?”
白玖怜低下头似是思索,良久后抬头,道:“怜儿觉得是守护,而追逐力量的意义,怜儿觉得就是它本身。武道之技可以以弱胜强,灵气之便,可以协助几乎生活中的每一个地方,怜儿觉得很神奇,而除开灵气之外呢?又有什么力量?”
“力量遍布在生活中的每一个角落,草药生长需要力量,怜儿提草药需要力量,爹爹和娘亲抱怜儿也需要力量,力量或许不总是必须拥有的,但怜儿觉得认为认识力量是必要的,而一些力量在怜儿拥有足够的力量前,怜儿是无法认识到这些力量的,也就无法判断是否应该拥有这些力量。
怜儿知道爹爹和娘亲保护怜儿需要力量,那么怜儿想要保护爹爹和娘亲也就需要力量。”
“爹爹,怜儿想要见识力量的瑰丽,也想要通过力量获得‘守护’的权力。”
“爹爹,爹爹?”
半晌,房间里除了白玖怜没有一点声音。
听到自家闺女的呼唤,白云笙和叶倾覆才回过神来。
“怜儿,刚才这些是谁教你的?”
白玖怜摇摇头。
“不是谁教我的,只是因为怜儿觉得应该这样说,就说了。”
白云笙眉宇中的神色复杂。
怜儿的回答透露出的除了极大的武道天资外,还有不属于她年龄的成熟,这让白云笙想起几年前的一件事。
那时,白玖怜刚刚学会走路,为了混淆外界的视听,白云笙和叶倾覆带着众多武侍出门办公,表面上只留下白玖怜和一众毫无修为的侍女。第五天,暗中的侍卫看着白玖怜趁着照顾她的侍女有事离开的片刻,摸着溜出了房间,溜达到前院,然后一不小心掉到了池塘中。
侍卫当然是马上通知了白云笙消息,而当天白云笙和叶倾覆就悄悄回到了白府。
白玖怜醒来,叶倾覆就责怪她为什么乱跑。
而白玖怜的回答,让这两个平常人看来修为高深莫测的人一时间都气息不稳。
“怜儿以为爹爹和娘亲不要怜儿和侍女姐姐们了,毕竟怜儿很麻烦也没什么用,又不想给侍女姐姐们添麻烦,就想着偷偷跑出去。”
白玖怜低头戳着手指头,末了,又弱弱地添了一句:“对不起。”
白云笙听罢,缓了缓在一旁问道:“你可知道你出去后是什么后果?”
当时,白玖怜没有回答,只是把小脑袋埋的更低了。
“爹爹知道了。”白云笙整理着白玖怜被自己揉乱的头发。
“今天好好休息吧,明天开始了会很累的。”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