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要死了吗?
暗无天日的监牢中,少女的手脚均被枷锁死死的束缚。
空气弥散着粘稠的腥血与锈铁味。
真不知到底是真的静寂,还是她被谁人凌.虐至早已失去了听觉。
粗糙无比,冰凉透心的砖石紧贴少女那仍渗着鲜血的皮肤。
又…
这将是她第二次死亡。
她仍能记得,自己有过上一世。但是关于上一世,她没有任何记忆。却仍能记得自己的名字叫做荷依,以及上一世残存的情感,孤独与绝望,它们像吸血虫,牢牢的抓住她一直不放,直到她的血被全部吸干,成为一具连灵魂都消亡的死.尸。
真的,真的不…想再死了。要么就死得痛快些吧,何必要这样反复折磨自己呢。
少女那深紫色的长发随意散落于地,混杂着早已凝结的血,就如同她此刻的心境,乱,却又不只是乱。
这是一处建于深海之底的监狱,里面的要么是些寒冬之国的遗族,要么就是那些犯下滔天罪行的犯人与异族。
潮湿的监狱走廊中,一群身披纯白教袍的教士,正在议论些什么。
他们激烈的的议论声,从地面震到了海底,就连那监牢内空气中的尘埃都为之颤抖。
其中一位胡子花白的老者,据理说道:"过些时日.便是霁冬帝国的开国庆典,这些沾染旧时代邪秽的异种,将沐浴圣火,重获新生,作为典狱长的你,又为何要做出阻拦?”
典狱长回道:"它们很麻烦,运输起来,很难控制。若是想死的话,你们尽管去吧。"
老者笑道:"堂堂典狱长,还怕这些既聋又瞎,半死不活的小孩?”
"安德森主教。都是明白人,直白些说便可。"
主教环顾四周,说道:"光明主神降下神谕,使圣火烈燃,洗涤他们的灵魂,凝聚足够的光明之力,以便圣女的诞生。"
“洗涤?哪来的洗涤,不是…献祭?"
"典狱长说出如此言论,怕不是…与那群恶魔之种有什么勾结,不肯放人?"
“哼,无理无据”
主教突然放大声音,说道:"你以为你还在寒冬之国?醒醒吧,这里早已是霁冬帝国,你所说的话,足够你吃一辈子的牢饭。"
典狱长说道:"不会阻拦你,何谈勾结一说?我之所言,仅作为一种对你以及整个帝国的警告,这个国家还未新生,就已经死了,慢慢和你们那糜烂的国家玩去吧,最后别落得连自己都不知自己是如何死的."话音刚落,便闪身让到了一边。
主教浅笑道:“呵,很好,我不会和死狗去计较。"回过头又对那些教士说"继续吧。"
海底监牢,使嘈杂起来了。
咸湿的海水汹涌声,纷乱的人群脚步声,绝望的孩童哭泣声杂糅在一起,构成了这一天中最寂静、最优美的韵律。
口腔中,血腥味不断涌现,剧烈的疼痛感早已麻痹了少女全部的感知,以至于牢门的打开、被硬生生地拽走、被粗暴地甩上马车车厢,她都不知道。
车厢算不上阴暗,对于荷依来说,真正阴暗的还是那间海底牢房。这里至少开了扇窗。
少女仍能感受到顺着窗倾泻而来的阳光正在慢慢褪去。那种感觉,并不是来自皮肤触觉,而是源自她的内心。
她的心,已经绝望了.
荷依在这一世刚拥有意识之时,就已然陷入了无底深渊,陪伴她的,唯有苦痛。
即便她现在死了,也不会有任何人在意吧。
时间渐渐来到了晚上,夜幕降临。
马车驶过山野,踏过泥泞的道路,使得原本行驶在平路上都不稳的车厢更是颠簸。
而最前面主教大人所乘坐的马车,豪华乃至奢华,在山路间行驶却如履平地。
皎月高悬于晚空,播撒月光,透过小窗.倾散在少女身上。
只见少女的双眸重新燃起了光亮,所受的伤也恢复如初。
恢复的伤,包括但仅限于身体上。
这是…为什么?在她最绝望的时候,世界才给她光光。在戏弄她?还是其它原因…这新的希望,就如茫茫海中最后一块浮冰。她不能放弃!哪怕这仅是一个骗局,她也得死死抓住。
重新睁开眼,少女的眼中写满了不甘,却像一颗新诞生的星辰,在万千星空中,绽放出了独属于自己的光耀。听着窗外风的呼啸声,感觉世间一片清新,就连身上那股血腥味,都显得格外亲切。
她感觉到月光携着数不尽的力量传进了她的身体。好像是…法力?
那禁锢她双手的枷锁,都显得软绵绵的。
随意一挣脱,那铁链便断了。
这是…什么力量?怎么既陌生又格外熟悉。
环顾四周,马车仍在颠簸,旁边的看守早已睡着。其它的,便是一群全身血淋淋的孩子。
他们都不大,大多应该只有十四五岁
这莫名奇妙的力量,使得荷依觉得自己可以逃脱了。求生感不断涌上心头。
悄悄起身,尽量减少因自己而产生的声音,看着那些可怜的孩子,她却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她不可能救下所有人,运用这不熟练的力量去战胜那些装备精良的守卫,更是异想天开。
此刻,映在她心中的唯有一个字,逃。越快、越远,越好。
摸到窗户边上,荷依靠身体本能凝聚出法力,法力化形而成一柄若影若现的墨色短刃,划开小窗,逃走了。
却不知,原本那行驶在最前面的马车,逐渐放慢了速度,与少女原本所在的车厢并行。
"停车。"主教喊道。
车夫听闻,急刹了车,马车稳当当的停了下来。
众白袍教士均不解,见主教下了车,便一并下去了。主教拄着法杖,法杖尖端宝石逐渐亮起了如星茫一样白皙的光芒,照亮一大片山林。
"真正的恶魔之种,呵呵,想跑?"寥寥几字从主教口中吐出。
“望着深林之中,一行血迹,一抹残存的法术痕迹,告示着他们少女已经逃了。
"下辈子,再逃吧。这辈子,你已经是个死人了。"
23.1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