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淅，抬起头来！看黑板！”老班姓李，是个脾气暴躁的人，教我们数学的同时当任我们班的班主任，一言不合就骂人甚至打人，开学一星期，全班人都有了阴影，上他的课从来都是最认真的。
当然，老班不打女生，但骂还是会骂。
白若淅一直都是认真学习的好学生，但老班的声音却不是对待好学生的“温声细语”，讳羡转过头，看到女孩几乎是趴在了桌子上，好像在睡觉的样子。
但这个视角她看不到，而老班，如果看到有人睡觉，男生直接重重地拍他的头，女生则是用粉笔头弹过去。
所以按老班的动作来看，白若淅应该只是趴着。
听到老班的声音，女孩终于抬起头来，但老班的表情却又变了，他扔下粉笔头，眉头皱成了几道横杠。
“脸色那么差？你干什么了？”
“我…”白若淅的声音含糊不清。
“行了行了，病了就去看医生，谁带着她去医务室！”
老班的声音几乎整个走廊的班都能听到。
全班鸦雀无声，白若淅的同桌站起来给她让路，却没有要扶着她去医务室的样子，全班，除了她们，全都安安静静地坐在原地。
白若淅的孤僻超出了她的想象。
老班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也不知道是因为没人陪白若淅还是因为班上的人不听他的，那两只可以钉死人的牛眼轱辘轱辘转着，在白若淅和她同桌之间不断看来看去。
终于，她的同桌，扎了一头侧马尾的女生身体抖了一抖，她受不了老班的目光了。
“老师…我…”
“老师…我陪她去…”一个声音抢了先，打断了侧马尾，讳羡在她两个同桌不悦的表情下站了起来。
“好，快去！别给我趁机溜了！”老班拍手。
白若淅低着头站在门口，没有看她一眼。
讳羡最终选择得罪她的右同桌。
她“哎呀”的一声，却没选择站起来，而是把椅子往前挪了挪，讳羡只好挤着肥大的校服出去，她不胖，但是二十厘米的距离还是让后排发出了不爽的声音。
“好，我们接着讲这道题，看咯，我告诉你们，我讲的方法可比书上的有用多了…”
讳羡跟在白若淅的身后走了出去。
期间白若淅低着头，也不知道是不是难受的原因。
她们刚上初一，教室就在一楼，进教学楼右拐第二个教室，挨着厕所。
她们很快就走了出来。
“还有钱没，去买桶泡面。”
“好嘞姐！”
教学楼前面不远就是小卖部，那两个声音应该是旷课的不良，溜达到小卖部买吃的，泡面？才十点多钟就饿了？
讳羡愣了一下神，就发现白若淅已经走远了。
“等等我！”
女孩顿了一下，讳羡立刻追了上去，却看到她的身体在发抖，而且根本不敢看小卖部的方向。
“是楚倩她们。”白若淅咬着嘴唇。
楚倩？就是欺负白若淅的那个被叫做楚姐的？讳羡回头想看，却被白若淅一把拉了回来。
她只看到一个披着头的身影。
“别…看了，会注意到的。”
“哦哦。”
“要我扶着你吗？”
“不用。”
出校门的路是一个60°的上坡，铺着水泥路，能让两部轿车并行，两边则是阶梯。
在校门口和保安说去看病，便被放出来了。
学校的医务室开在校门外，出了校门往左走几步就到了，但白若淅却径直地往右走去。
“你走错了，医务室在左边。”讳羡提醒。
但白若淅却像是没听到似的依然往右走去。
讳羡走过去抓住她的手。
“喂！你怎么了？不想去医务室？”讳羡疑惑地看着她，她跟着出来就是为了陪她去看病，结果病人跑了是哪样？
再加上不晓得怎么回事白若淅体内的“MSN”就少了一半，讳羡不免着急了一些。
“我…没钱看病…”或许是因为心里已经把讳羡看做是同样被欺凌孤立的同类，或者只是因为讳羡抓着的手太用力，她对讳羡说出了实情。
“这…”啊？少女你家也太穷了吧，讳羡看着眼前女孩泛着红晕的脸，抓住她的手却更紧了。
“我先帮你付，人要是烧坏了，那可要更多钱的。”
最后一句要或许会花更多钱成功唬住了女孩，身为只比白若淅好那么一点的讳羡，可太懂她的心思了。
白若淅被讳羡乖乖地牵着手去看医生，期间她感叹瘦得能摸到骨头了。
医生照例先给了她根温度计，夹在腋下，温热的地方被冰冷的水银计插进去，白若淅冷得打了个哆嗦。
很快结果出来了，38.5℃。
医生一边熟练地用配着药剂，一边语重心长地说道。
“唉，你们这些小屁孩就知道玩，冬天了也不知道加衣服，冷到了难受的还不是自己…”
“知道了医生姐姐…”讳羡连忙点头。
医生姐姐听到讳羡的称呼心情变好，很快就做好了准备工作。
“来，先打一针皮试。”对待一声没坑的病人，医生收起了笑脸，讳羡记下来，大多数人都喜欢听好话，喜欢别人对自己笑。
她其实以前也是个闷子，但重生一世她学会了许多。
皮试针让白若淅能够看到青筋的白皙手腕像是被蚊子叮了一样鼓了个包，医生递过来一根棉签来，要讳羡止血，她接过，然后迅速地在早已划开的手指上一抹，然后按在了白若淅的针口。
又是一百多个“MSN”钻进她的体内。
虽然很快就被免疫系统杀了几十条，但活下来得更多。
讳羡命令白若淅体内的病原体纷纷开始自主进化，她只求，这一百多条能够进化到能够在她体内存活。
医生的吊针很快扎进了白若淅的手背，医生用用完的药盒和胶带把针头固定在了她的手腕，防止病人乱动把针头拔出来。接着调了一下点滴的速度，便坐回了椅子。
留下一句。
“药水滴完了喊一声。”
冰冷的药水注射进体内，让白若淅昏昏沉沉了起来，她回想着刚才讳羡甜甜的笑容，慢慢地睡着了。
讳羡突然肩膀一重，侧头，一张还未长开就已经让人臆想飞飞的脸靠在她身上，白若淅的睫毛又密又长，完全把那黑色的藏着许多心事的眸子遮住了。
讳羡心中一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