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姑娘,这是什么?”
“小和尚,你都已经又掐又揉的,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这柔软细腻的触感,大概是……”
“嗯哼……不要……”
火热粘稠的甜蜜气息在空中发酵,女孩仿佛害了热病般发出一声细微的嘤咛,在寂静中显得刺耳。
炼乳般的清光淌进室内,窗沿上搁着一轮圆月,离得不远不近,仿佛羞于直视。鸣虫在丛间躁动地嚣叫。
有人伸手探到床头,点亮了那盏昏黄的油灯。
灯光打在床上,却只能见到被棉被裹成一只粽子的穆清蘅一人。
见行迹败露,她脸色微红,正怒瞪着床边的江知行。
江知行怀里被塞了一个枕头,那手感正源自里面填充的棉絮。此刻他正哭笑不得地看着她:
“嗯……穆姑娘你怎么会觉得这样能骗到我……以你的胸前规模你应该递一把锉刀给我更合适……”
气急败坏的穆清蘅登时满脸通红,不顾身上只穿着件内衣,猛地站起来甩脱身上的被子。
随着被子脱落,她一头长发也披垂下来,勉强遮住她露得让人不知该往哪看的白嫩肌肤。
她“砰!”地从床上跳下,以饿虎扑食的姿态袭击过来,一把将江知行给扑倒在地。
江知行哪能从天下第一的手中逃脱?立刻被扑了个满怀,饱含热意的吐息打在脸上,两人凑近到几乎吻上对方的距离,彼此瞳孔倒映出对方的模样。
穆清蘅恶狠狠地咬牙切齿道:
“你说谁是锉刀?你说谁是锉刀?锉刀今天正是要把你剖心剜腹,教小没良心的血溅当场!”
一边说着她一边伸出爪子去掐江知行胳膊,鬼哭狼嚎立刻响彻屋内。
就在穆清蘅谋杀亲夫即将得逞之时,门边忽然生出动静,尽管细微,仍被听觉敏锐的二人捕捉到。
登时警觉的两人相互对视,都默默点了点头,松了手的穆清蘅似乎觉得不够解气,又在他胸膛上咬了一口。
此刻江知行心中却惊涛骇浪,心想这下不妙,正所谓祸不单行,门外竟然有俩老不正经的正在听墙角。
这下明日八卦传遍全村,逢人就说昨晚两位留宿的小年轻果真是精力旺盛、龙精虎猛、激情四射、撼天动地、天雷勾地火、王八看绿豆,从床上战到床下再从床下战到地上……岂不是糟糕之至?
江知行低声道:
“穆姑娘,嘘。”
穆清蘅点头,一面把手探到他脑后,替他两段发梢打了个结儿。
江知行朗声道:
“穆姑娘,你的‘八卦游虫掌’果然不错,我‘天绝圣手’江知行打你不过,只好认输。”
穆清蘅不解,低声问道:
“小和尚,你这是做什么?”
江知行立时收了声,也按下语调窃窃道:
“穆姑娘,门外之人必然听见了刚才房内的动静,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闹出这么大动静是为哪般?因此我们势必要诱导他们的思维,不让他们歪到邪路上去。”
“原来如此,小和尚正是打算证明我二人之间清清白白,方才只是在演武切磋,同道交流,这就叫做‘秉烛夜斗’。”
穆清蘅道。
“不错,穆姑娘你果然冰雪聪明。你赶快说‘江大侠武艺超凡,这沾衣十八颠也令人敬佩,我摩云宫主穆清蘅才是甘拜下风’之类的话,先把屋外的人打发走。”
“嗯,我知道了。”
穆清蘅点头,旋即也清清嗓子朗声道,
“啊……嗯哼!小和尚你怎地如此狠心……昨晚一直弄到了天亮还不够么……你就这么想看我双目无神嘴角流涎被弄得只有嘿嘿傻笑的样子?”
江知行:?
门外“咚!”地一声,听来像是有人被惊到了,一屁股瘫坐原地。
穆清蘅继续道:
“呀!那里可不能揉……狠心短命的小冤家,你玩了那么多天还不嫌腻么?”
只听她语气甜腻娇媚,却不住地抬眸望向江知行,笑意盈盈,一对翦水秋瞳里满含狡黠。
门边已经悄无声息,想来那两位屁股遭殃的夫妻俩已经相互搀扶,灰溜溜地离开。
一瞬间老了二十岁的江知行形容枯槁,只说道:
“穆姑娘,人家已经走了,戏也可以停下了吧。”
穆清蘅道:
“不错,吃干抹净了便翻脸不认人,的确是甘草寺江大侠的作风。”
江知行叹气道:
“你穆大魔头一向为非作歹,但总得注意些姑娘家的清誉,这般我行我素,以后谁敢娶你?”
穆清蘅道:
“这可不劳江大侠操心。自然有娶妻心切的甘草寺小和尚慧眼识珠,等着求娶端庄贤淑的穆姑娘;退而求其次,也有痴等二十年的穷书生,穆大小姐随时可与其私奔;万不得已之际,便只好由至亲兄长江哥哥,养他的好妹妹一生一世。”
江知行苦笑道:
“穆姑娘,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如此能言善辩?你明明可以驳得我哑口无言,却动不动咬人掐人……疼疼疼疼疼……”
半夜气温转凉,身上只穿了件内衣的穆清蘅终于感觉到冷了,轻轻咳嗽两声,不再理会这狠心短命的小冤家,跳到床上用被子裹住自己。
江知行见她泪眼汪汪,哈欠连天,估计方才与自己打闹消耗了不少精力,便也铺了卷草席在地上,打算挨着床边睡下。
正要伸手熄了油灯,头顶穆清蘅忽然开口说道:
“小和尚,我要跟你说一件要紧的事。”
江知行听她语气庄重,哪怕瞧不见她此刻脸色,也知道此事并非玩笑,便正色道:
“穆姑娘你说吧,我听着呢。”
只听得穆清蘅的声音轻飘飘传来,在上空回荡:
“虽然我们现下有了这‘莫失莫忘’残本,而且与‘两相忘’根出同源。可我不想骗你,‘玲珑骰子’定然没那么好治,我即使把‘两相忘’修炼大成,或许也只是徒劳。”
江知行早明白这一切,只是穷途末路之际,再渺茫的希望也不得不坚信,否则何以坚持下去?走着夜路,正是因为坚信前路必有开阔光明,才得以焕发出勇气。
江知行道:
“穆姑娘,哪怕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我总是陪着你的。”
穆清蘅道:
“你……你……穆姑娘笨得很,你千万别只是哄我,我可会当真的。”
江知行道:
“正所谓‘愚者千虑,必有一得’,流氓无赖说了满口的调笑话,也总有一句是发自肺腑、绝无虚假。”
穆清蘅听见他语气诚恳真挚,终于知晓了他的心意,一股暖流不禁涌入心田。与此同时,酸意也蓦地冲上鼻腔。
她声音因为紧张有些沙哑,话语也不太利索:
“那,那我想试一试,把这‘两相忘’练成。不过我需要一处没人能打扰的地方,静修几日。”
江知行有些为难,他们二人行走江湖,向来都是四海为家,哪有什么值得信任的清修之地?
一个念头忽然在脑海浮现,他不禁喜上眉梢,“啊”地出声。
内衣穿得歪歪扭扭,露出一抹香肩的穆清蘅爬到床沿处,探出脑袋来好奇道:
“小和尚,你想到什么了?”
江知行此刻没心思看这令人血脉偾张的场景,只语气兴奋道:
“穆姑娘,你可别说,无人打扰的清修之地,我这里还真有一处。”
穆清蘅道:
“是哪儿?”
江知行道:
“穆姑娘,你难道忘了小和尚的出身么?南朝江州甘草寺,那里香火凋零、鸟不拉屎,只有老秃驴一人坐镇,可不是现成的清修福地?”
穆清蘅一听这话,细细想来顿觉不错,不禁微笑道:
“呀,我刚才怎么没想到?小和尚,你果然比我要聪明些。”
江知行道:
“那么既然已有计较,我们今夜先及早睡下,明日一早就赶紧动身,刻不容缓。”
“嗯嗯!”
“……穆姑娘,我们刚刚不是约好睡觉么?你为什么下了床,跑到我这地铺上来?”
“嘁,男子汉大丈夫,计较这么多鸡毛蒜皮的小事。”
“这可不是鸡毛蒜皮的小事……腿别缠上来,别装作若无其事地把手伸进衣服里!穆姑娘你在摸哪儿?……等会,这个我可以解释,跟我的意志无关,它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