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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全世界最好的人 更新时间:2017/3/4 15:25:16 字数:3409

玛苏边踢着石子边走,他把手揣在兜里,有时候用的力太大了,石子被踢到视线的远方,他便漫不经心的再随意寻找一个可怜的石子踢。

他背着书包,包里空空如也,时间是下午7点,刚刚补课结束走在回家路上的应该就只有他一个,玛苏念的是一所有名的私立高中,学校里有很多名门子弟,他本来跟着他身边的一群“小兄弟”一起边走边踢着石子,然后他们涌进大路,有的“小兄弟”拉开了奔驰宝马的车门,也有的钻进了桑塔纳卡罗拉的车身跟他一一道别,最后就只剩下玛苏一个人踢着石子。

他是被他的“小兄弟”们羡慕的家伙,因为他常年孤身一身,缺乏管教,据说玛苏的父母在国外有一份非常体面的工作,他从小跟着奶奶住,父母把庞大的资金存入银行在固定的日期传递到到奶奶手里。

直到奶奶去世那天,这笔钱就完全由玛苏接管了,奶奶葬礼那天银行寄来一份多于平常一倍的生活费和一封信,信里只写了一句话“对不起,照顾好自己。”是个女人的笔迹,字很清秀,让玛苏想起了活在照片里那个年轻美丽被称作母亲的女人。

他一个人出席了奶奶的葬礼,他知道奶奶是信耶稣的,特意申请了美式的葬礼,他独自一人坐在空旷的教堂里听教父喋喋不休的讲着他半懂不懂的英文,那天天下着雨,像是电影里的场景,奶奶的遗体被铁锹一铲一铲埋在土里,他的胸口别着白菊花,穿着租来的黑色西服,西服很不合身,他不适合挑选衣服,硕大的西服让他看起来像穿着大棉袄的猴子,雨打在他撑起的黑色雨伞上,他的心里有些悲凉,却一滴泪都没流。

他想他是恨上了某些人,但是他知道某些人是不应该去怨恨的,所以又很后怕自己的想法。

时间如同那天下不完的雨水一样在地底沉淀汇成溪流源源流出,玛苏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一切都没有改变,他还是好好的烂活着。

回到家的路程有些遥远,他不愿意住在曾经跟奶奶一起生活的院子里,他独自一人把家搬到了市里的单身公寓,这里的风景很奢华,就是挑选套型的时候受到了中介公司的欺骗,他租了一所卧室朝北的房子,晚上的时候很冷,但他并不准备替换,因为单身公寓的楼下有一个悄悄对未成年人开放的网吧。

距离吃饭的时间还早,可以去网吧打两把游戏,玛苏这样想,或者干脆在网吧买桶泡面吃解决就可以,然后再回家冲个澡换好睡衣踏实的睡一觉,好在明天全力以赴的面对英语老师那瞧不起一切的嘴脸。

他坐在网吧的座椅上,没提起多大干劲,玩了一把游戏就草草收工,跟他同龄的孩子最羡慕的就是他随心所欲的生活,但他恨不得这样的日子早点结束,就是书里写的“外面的人想进来,里面的人想出去”,生活总是充满矛盾的,人又在矛盾里自相矛盾,自己跟自己过不去。

他不想回家,仲夏之夜的风吹在脸上暖洋洋的又有些微凉的惬意,天色渐晚,街道燃起灯火,路面上的人流川流不息,他们像提线木偶一般失去了颜色却活的别样精彩。

玛苏晃了晃脑袋,他不该想那些深奥的哲学问题,像他这样的年纪更应该研究游戏对局应该出些什么装备,怎么泡到好看的妞,高考过后应该去什么样的学校,计划怎么样度过逞心如意的完美人生。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云后面没有太多星星,但最亮的那几颗还在闪烁着光芒,玛苏低头看了看表,晚上9点整,该回去了,他这么想着就要扭头往回走。

他扭头了,迈了一两步突然像遭受电击那样愣住不动了。

身后的道路很陌生,或者说这是条不该出现这里的道路,原本铺设整洁的柏油路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由尘土铺成的曲折小径,周围杂草环生,不知名的莹白色小花散发着诱人的香气,他们释放着暗淡的微光,在夜晚呼吸般的闪动。

玛苏又把身体扭了回去,路灯照耀着下面零零散散的行人走过,他们径自走动,似乎没发现有什么异样,也没有多看玛苏一眼。

玛苏的心里突然敲响警钟,这不同寻常的异像意味着什么他还不清楚,但他体会到了心中的悸动,他觉得他应该立马走向有路灯的那条路,这样他就能远离未知的东西,但他又快速的回头看了一眼,那条诡异的道路还在那里,像是伸开双手想要拥抱玛苏。

这座城市里应该是不会存在海市蜃楼这样的天文奇观的,况且想要从某个远方的丛林把光折射到这里确实非常困难,最可疑的还是路人的表现,如果大家都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应该会纷纷停留下脚步用手机拍下照片然后上传微博朋友圈,嗅觉灵敏的报社一定会第一时间派专员感到这里记录这神奇的一刻。

然而什么都没有,这条路似乎是唯独只有玛苏能看到的,理性在告诉他要赶紧逃离这里,但内心深处的好奇心像毒蛇一样噬咬他的胸口。

他在原地站了很久,像站在选择命运的十字路口。他不知道从哪里会有这样的感觉,这一刻他好像微妙的触碰到了命运的裙纱,接下来的选择很可能会改写他一生的命运。

最后他动了,走向有路灯的那条路。他的步子很大,很稳。他觉得自己就快要脱离对未知路径的好奇,但接下来他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他突然想起他在城里从来没见过那样的小花,还会绽放微弱光芒的那种,如果采一朵说不定会成为这座城市里唯一的标本,于是他回了头,没走几步就陷入了那条未知的小径,他采下了一朵小花,用鼻尖嗅了嗅它,把他轻巧的捏在掌心里,就在他准备回头回到有路灯的那条道路的时候,他发现路灯消失了,原本他好像置身于神秘小径的边缘,现在就像是来到了它的中心,前后都是像在呼吸一样的白色小花。

他的手心冒起冷汗,汗水浸湿了那朵娇弱的小花。

风似乎在呜咽,莹白在微风里轻轻摇摆,诡异的小径敞开怀抱拥住了前来的陌生人,玛苏本能的后退,在他心里没有恐惧或者忧心的东西,只有一片茫然。又后退了半步,身后好像触碰到了什么东西,玛苏缓慢的回头,借着莹白色花投出的微弱光亮他似乎看到一堵黑色的墙,用手轻轻触碰,很粗糙,像是有千年历史的文明古迹中残留的墙面,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了手机照明,耀眼的白色光芒点亮了黑暗,他看见那面墙上有着奇怪的螺旋纹理,比起墙它看起来更像一棵树,玛苏抬起头,照明随后投射到了顶方,一片树叶恰巧隐盖了光亮,他晃晃手机抖掉了树叶,随后恐惧开始真正从他心中蔓延。

那确实是一棵树,只是这棵树过于高大,手机照明只能打在最低端的树杈上,顶端的树叶微微颤抖,他借着照明左右环视,仅仅是一棵树,树腰接近有五十余米长,对玛苏而言这棵树像是一座高楼,他心中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了,玛苏开始认知到这不可能是什么天文奇观,世界上不可能有这样巨大的树木,他切切实实的陷入了一个人类未知的地方。

他收起了手机,揣在兜里之间他瞄了一眼手机的信号,不出意料的信号指示显示着一个红色的叉,他有点后悔踏入这片领域,但他很快重整希望,希望这是场梦。这么想着他还掐了掐自己的脸颊,很疼,但他还没有清醒,有时梦过于真实会逃离一切常理的,他这样安慰自己。

但是就算是梦玛苏也不准备坐以待毙,他借着微弱的花朵光芒开始行走,腿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微微颤抖,但他能确定自己在前进,也许在后退,其实那都无所谓,只要他在移动就可以了,有可能下一个转角他就会找到出路。

然而这个期盼也破灭了,他走的有些气喘吁吁,空气里弥漫着诱人香味,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当他再次掏出手机企图看一眼时间的时候玛苏又怔住了,夜间9点整,时间似乎在这里是静止的,他确认自己已经走了很久很久了,为了再次确认他的想法,他盯着手机屏幕默默读秒,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就算玛苏的读秒会有些偏差但至少也过了三分钟以上的时间,可手机上的时间分毫没变。

这下玛苏放下了所有希望,他用手环住双腿,把头埋在膝盖上。

风还在呜咽,在这时间不会流动的森林。

玛苏想唱些什么,但他不清楚现下社会流行些什么歌曲,他只会奶奶交给他的一些西方民谣,但那些民谣又是没有明确歌词的属于即兴演奏,所以他借着民谣的曲调用自己贫瘠的英文单词量哼起了歌。

“I lost my in the forest time

I hope this song will give me light

The wind is sobbing softly

I was surrounded by flowers

Can't see the future

Once the sadness spread to today

I will remember the days when I was unwilling

I was alone in her funeral

But she missed her wedding

Hope time can flow from scratch

Let me see her again”

玛苏觉得自己傻傻的,没由来的想起奶奶,唱着词不对调的忧伤歌曲,他不想再唱下去了,觉得再下去他会流出沉淀多年在心里的泪,他拍了拍了裤腿站起身来,看着他看不见的远方,准备再来一次涉足。

可他刚刚提起了腰板,手机突如其来的震动了一些,随后响起了他熟悉的短信铃声。

玛苏呆滞了一些,他不知道在这时间静止的小径里谁会给他在没有信号的情况下发来一条短信,这时候他更希望是移动公司发来的催缴话费的信息,于是他怀着这一点点希望吞了口唾沫打开了手机短信。

短信上就只有简单的一排英文字母,玛苏看了一下送信方,显示的号码是一串乱码,这时候他进入森林敲起的警钟响了震耳欲聋的一下。

短信里写着

“Who are y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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