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积攒已久的发泄过后,直直的向前伸出手,毫不在意路人们惊奇疑惑的目光,伊里斯格外强硬的要求亚伦做出表态。
“等等、请等一下!主人,这样有些……”
意识到二人已成了街道的上的焦点,亚伦急忙压低声音靠近咄咄逼人的少女,理智告诉他在此引起陌生人注意不是什么好主意,必须先暂时安抚住伊里斯才行。
啪——!!
毫不留情,一巴掌拍开想要靠近肩膀的手,生气时的伊里斯才不会管什么大事为重,被亚伦一上午以来的态度激怒的她再次伸手,异常坚决的要求自己的骑士在光天化日之下向自己表明决心。
“约会、还是不约会,这样的决定就那么困难吗?你是笨蛋吗?想死吗?”
“可是……”
“不是做决定就住口吧!亚伦你这个软脚虾、千年童贞、没骨气的傻瓜芋虫!”
看不惯自己骑士变得如此唯唯诺诺,不知自己为何会情绪激动的伊里斯发泄着,想象中的自己正如歌剧中国王般怒斥逆臣,现实中却是一名可爱娇小的少女气鼓鼓得涨红着脸,手舞足蹈的在闹着脾气。
“而且说到底,你现在的样子到底是什么回事?明明都那样宽宏大量的原谅你了,明明是我这边才是受害者,为什么踌躇纠结的反而是亚伦你啊?”
再次提高了声音直到路人都能听清的程度,伊里斯已红着眼眶,娇柔的嗓音中充满委屈和可怜,伸出的手变换成锐利的一指,生生的指向了一脸“完蛋了”表情的亚伦。
“昨晚都被那样狠狠压倒,用那样的暴力手段把我弄的乱七八糟,连睡衣都弄的破破烂烂的了,现在却做出这样的态度……”
惊爆的发言如同无声的雷霆,刚才还抱着看好戏心态的行人被伊里斯信息量巨大的发言震撼,不少人甚至驻足下来,三三两两抱团开始窃窃私语。
亚伦头脑一片空白,嘴巴一张一合说不出半句话,就好像溺水了似的让人感到有些好笑。
“明明在夜里那么强硬,手腕、大腿、脖颈、小腹,还有其他更重要的地方都被粗暴的弄疼了,现在却连一句负责任的话都说不出口…….呜呜。”
娇小的少女掩面而泣,浑身颤抖着像只可怜的小动物幼崽,在她面前则是沉默不语、显然是罪魁祸首的成年男性——这样的光景任谁看了都会遐想连篇、做出些毫无根据但似乎很有道理的判断吧。
同样注意到路人的聚集,伊里斯素来的恶劣性格和灵活头脑立刻让她意识到了机遇。也许她最初的恼火的确是真情实意,但现在的她已经切换成了表演模式,想要用这种手段来好好的报复自己的骑士一把。
可恶的亚伦,竟然敢让伟大的伊里斯大人这样操心,连带着昨晚上的份,给我接受惩罚吧!
…….
“不是吧?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和那位青年是情侣?”
“喂喂,有些糟糕吧?那孩子真的成年了吗,简直像犯罪一样啊?”
“是吧是吧,我也这么觉得。”
……
“那个男人好像做了很糟糕的事啊,不论如何都是欺骗了那个女孩子吧?”
“你们也听到了吧,什么撕开衣服、夜里弄疼之类的,简直是一头人皮野兽啊。”
……
“明明看上去那么正直,竟然是那样的人,果然还是立刻通知守卫吧?”
“不要不要,还没有搞明白是怎么回事,会惹上麻烦的。”
“先观望一下吧,啊那里好像有圣教军的人,不如和他们商量一下,啊!等等我——”
……
卖力表演的哭泣少女偷偷露出坏笑,随即准备乘胜追击。
稍作酝酿,再次伸出手指,这次就好像管弦乐队的指挥棒,行人们的锐利目光齐刷刷的跟随着指尖,如同投出一大束标枪般的飞向了亚伦。
“就是因为你这样的性格,因为一点点小事就纠结畏缩,才会一直到现在都孤单一人,只能靠和主人玩情侣游戏才能体会恋爱和约会的感觉!”
像是指认凶手一般,按耐住内心的得意,伊里斯开始了她的终幕攻势。
“从以前开始就是,明明初见时就说出过【你是我见过最可爱的女孩子】这样的话,之后却只是在我面前扮演着好骑士的角色;明明没胆量到一次都不敢告白,却总是拉着我大谈自己中意的其他女孩子;明明就是一个会对主人出手、喜欢娇小女孩子到无可救药的特级变态,却要扮作绅士的对自己的幸运色狼行为沮丧泄气到现在……”
每一句话都不是谎言,但片面组合排列后就描绘出了一个好色、虚伪、胆小,一直在欺骗伤害主人的恶劣萝莉控骑士形象。行人们议论纷纷,从刚才的怀疑猜测到如今的确信无疑,看待亚伦的眼光也变得更加冰冷和鄙夷,或许还有一点羡慕。
当然他们肯定不会想到,眼前看似受害者的可怜少女,正是他们父母在童年时用来吓唬他们上床睡觉的,被世人所畏惧的【不可提及者】。而那些听起来就像发生在不久前的八卦,则更是一些连传说历史中都不见踪影的,来自远古的真实故事。
看见身边聚集的凡人们的表现,伊里斯内心窃喜,看了看眼前脸色难看,似乎快要倒地不起的亚伦的样子,她十分满意的露出了一丝不易被察觉的愉悦微笑。
“所以,明白了的话就给我看看你担当,见识一下你真正的觉悟啊!!”
伊里斯最后的矛头轻松突破了骑士内心最后的壁垒,他像是真被洞穿胸膛似的身躯一怔,没有逃避的余地,显然接下来就是决胜的时刻了。
还不错嘛,看看亚伦现在的样子,虽然聚集过来的只是一群无用的愚民,但拿来当激将法的工具还是很有效的,真不愧是我,伟大的伊里斯大人就是能这样轻松操控人心为自己所用,哼哼~
虽然只是一个意义不明的小胜利、还是对着自己忠诚的骑士的纯粹内耗,但自我感觉特别良好,从来不懂什么叫过分的伊里斯还是志得意满,把议论的人群看作自己领袖魅力的具现化,然后静静等待着亚伦下一步的行动。
嗯,说起来,自己为什么要像现在这样对待亚伦来着?
哦对了,是因为亚伦的恼人的态度来着……
灵光一闪,得意中的伊里斯突然想到了些什么。
咦?稍等一下。
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就在刚刚,伊里斯发现了一个巨大的核心问题:
【为什么自己要逼着亚伦认真约会啊?】
所谓的约会,本来就应该只是为了笼络人心,是维持亚伦忠诚的行为。会以这种形式作出奖励说到底也是源于亚伦的突然恳求,以及在那个蠢女人店主误解下的推波助澜而促成的。
仔细想想,虽然之前自己并不在意,但出于私心和兴趣,把主人复活要用的身体做成娇小少女的模样——这怎么想都是极端逾矩,根本不应该奖励而是应该惩罚的行为吧?即使自己出于宽容的缘故不去追究,但在这个基础上更进一步,还提出要和她玩约会游戏作为奖励什么的,怎么想都有点太厚脸皮了吧?
对吧?所以自己其实根本没必要奉陪亚伦,毕竟是对方提出的无理要求,也在昨晚做错事后主动把终止约会的选择权还给了伊里斯。
是啊,所以自己明明只要大方的下台阶,就可以摆脱本就是强加给自己的负担,不再去做现在这样自己本就厌恶的事情了。
真的厌恶吗?
一个声音在心底响起。
不自觉地回想在衣帽店时的经历,被牢牢锁住双肩的幻痛与昨夜的噩梦体验重叠,一种伊里斯极少体会的感觉涌上心头,让她在感到屈辱和恐惧的同时,也有着一种异常的新鲜感,以及……按耐不住的期待?
难道自己是在享受被粗暴按倒,反抗不了一点的无力感,于是故意对亚伦恶言相向,希望他能像之前那样突然的袭击过来吗?
伊里斯急忙在心中摇起了头,这种奇怪念头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了,她的自尊心本能的不允许她继续想下去,她必须给自己找一个更正当,更符合自己形象的借口才行。
对、对了!我知道了!
一定是因为她重视和亚伦的挚友感情,希望满足对方阴湿的癖好,不想终止约会游戏让对方留下遗憾,所以才像现在这样逼迫亚伦的……
但如果是那样的的话,明明该有更好的办法的吧?把事情做到这样难看真的没问题吗?
回想起昨日午后在湖边开诚布公的谈心,明明伊里斯那时是真的有反省自己,不想再一味的让亚伦付出,而是想要为亚伦做些什么的。
像刚才那样把过去的回忆肆意组合编造,使亚伦被不认识的杂鱼路人们指指点点,这难道不是在践踏亚伦的尊严和忠诚吗?明明昨天都做出那样的承诺了,那刚才的事真的不会让亚伦感到失望、甚至是产生想要…..离开自己的想法?
伊里斯不敢继续想下去了。
虽然天生是个顽劣、自大、不考虑他人的可恶小鬼性格,但即使是这样的她也很重视承诺,同时也的确是有那么一丁点共情能力的,尤其当对象是她所认可的平等挚友时就更是如此了。
内心中无法控制的自我否定,还没等骑士真正做出回应,伊里斯竟自己先乱了阵脚,因为想象力出色的脑补而原地慌张后悔了起来。
“我明白了。”
亚伦终于抬起头,他仿佛想通了什么,觉悟的神情出现在了他的脸上。
伊里斯因亚伦的出声而吓了一跳,她正处于动摇之中,不同于之前,这次可绝对不是什么演技。
“如果是您的期待的话……就让我展现一下吧,我对您真正的感情。”
“嗯、诶!?”
向前踏步,高大的骑士张开臂膀,向着伊里斯迎了过来。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不知所措的伊里斯心脏砰砰直跳,这让她有种“活着”的真实感觉,潜藏着期许,她选择闭上双眼,静静的等待……
“到此为止吧!艾尔哈特修士!”
洪亮且带着怒气的女声自身后传来,生生的喝止住了眼前将要发生的恶行。
为了保护被欺骗和玩弄的可怜少女,以及要逮捕这失格的圣教军同行,正义的伙伴,见习战争圣女佩妮娅,堂堂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