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了闹市，青愚向着红墙深处走去。
时值正午，烈日当空，阳光尽数被红墙挡下，青愚走在路上没有感到一丝温暖。
这面墙，是整个京城最高大的一面墙，在烈日暴晒下，散发出一股浓烈的铁锈味。
这群肉食者的癖好真是独特。
墙的尽头，直通皇宫。青愚也不知自己为何就走到这来。
“呀！青医师，咱家正打算去找您呢！”迎面走来一个青衣太监，他红光满面的脸堆砌起笑容，“皇上有请，青医师，与咱家进宫吧。”
太监对着青愚拱手鞠躬，然后侧身伸出一手，向着前方指引。
青愚没有搭理太监，迈步向前。
青医师今天这是怎么了？脸色僵硬，似乎是心情不好？
太监落后青愚半个身位，思索着。
约莫步行一公里后，二人来到皇宫大门前。
“大人留步，请出示凭证。”
两个门卫手持长枪走上前来，一左一右，各自伸出一个手，把青愚二人拦住。
倒不是他们不认识青愚身后的太监，这只是必要的一道流程。这世上会易容术的人可不少。
太监见状，越过青愚，然后面对着两个小小的门卫，释放出上位者的气势。
“诺。”他从衣衫中掏出一个纯金打造的龙头形令牌。
“失礼了。”门卫握着长枪低头抱拳，然后各自向后后退两步放行。
“青医师。”转过身后，面对青愚，太监又挤出一副笑脸，“到了皇宫，劳烦你紧跟着咱家，咱家带您去见皇上。”
“唉。”青愚长叹一口气，“走吧。”
“是。”太监转身带路。
跟随这太监，青愚走进了皇宫。
这不是他第一次进皇宫，但这是他第一次看到皇宫内的景象。
他昨天到的京城，昨晚就被拉去治疗郸皇。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巨大的广场，广场的两侧中央矗立着巨大的石柱，这里应该就是大臣们上朝的地方。
太监带着青愚左转，走进一扇名为清和门的大门。
“这里就是皇上还有皇子们散心的园子了，就算是大臣们也来不得。”太监跟青愚介绍。
青愚看向不远处的一个亭子，亭子内，一个旁如肉山的男子坐于众多宫女之中。
“那是六皇子，青医师，咱们还是赶紧去面见皇上吧。”太监低着头，加快了脚步。
怎么救那么倒霉，抄个近路还遇到了他。他可不希望自己被那个杂种盯上。
太监在心里对那所谓的六皇子很是不敬。
亭内，六皇子田阳余光瞥见两道人影。
“那两个家伙是？”他问向一旁的宫女。
“那是大太监咏平大人和医师青愚大人。”宫女屈身回答道。
“他就是青水宗派来的医师吗？男的女的？”咏平他当然认识，倒是他身后的那个俊俏小男孩……
“男。”不知怎么的，宫女觉得有些惋惜。多么可爱的一个孩子啊，唉。
田阳不自觉咽了口水，看着青愚离去的背影眼神迷离，心绪浮动。
女人什么的，他也玩腻了，他早就想寻点别样的刺激，那个青愚看起来就是最好的入门选择……又白又嫩……
……
越过重重树林，二人再次来到一处空阔地地方。前方有着一扇红色大门，里面，便是郸皇寝宫——灵静宫。
走进去，太监带着青愚来到一侧的卧室。
“皇上，青医师来了。”咏平对着木门轻声喊道。
大门从里打开，内里走出另外一个太监——咏宁。
“皇上等候多时了，里边请。”咏宁看着这刚出去没多久的咏平心里感叹着，咏平的轻功更加高深了啊！
青愚走进去，来到郸皇床头跟前。
“劳烦青医师了，咳咳！”郸皇声音微弱，还咳了几下，气息顿时更加萎靡。
青愚皱眉，抓起郸皇的手来把脉。
房间内安静来下来，几人像按下了暂停键，一动不动。唯有那烛火，被不知哪来的风，吹得摇摇欲熄。
腐烂！
感受着郸皇体内的气息，青愚想到了成棕对这个国家的评价。
青愚闭上眼，看起来是在思考。而他身后的两位太监，此时也莫名提起心来。
他们敏锐地察觉到，青愚对郸皇的态度好像发生了变化。
他们记得，昨晚青愚来时是带着担忧的，此刻却好像变得无情一般，面不改色。
可不能让郸皇死掉啊！
咏平悄悄对咏宁使了个眼色，可咏宁并不搭理他。
突然，青愚动了起来。他从戒中拿出纸笔，刷刷写下几味药材，然后将纸递给身后的咏平。
“咳咳！青医师，怎么样了？”郸皇脸色好像变得更加苍白。他也害怕，面前这个少年对自己的病情束手无策。
“你的体内有一股秽气在搅乱。”这个他昨晚说过了。
“我昨晚已经做过压制，但他现在又挣脱开来了。”青愚对这个情况并不意外。但他那毫无波动的脸色，可是吓坏了身旁的太监咏平。
“短时间内再出手压制，只会让它后续爆发得更厉害。况且昨晚我耗费的精力太大了，到现在都还没恢复过来。”看着眼神哀求的郸皇，青愚编了个足以令人信服的理由。
“先服几天的药，到时候我会在你体内激发药力，中和掉那股秽气。”
他会治好郸皇，为了大长老口中，关于师尊的消息。但也仅仅是治好，过程什么的不用太上心。不值得。
成棕的那番话给了他很大的触动，如果郸皇就此死去，场面可能会有所好转。但……
青愚想起一段往事，那是他刚被师尊捡回去不久，就一两年，住在烟拢山上。大长老联合起其他长老找上门来，以他修为不够，不足以成为关门弟子为由，提出两个条件，要么从外门弟子重新晋升，要么通过一场历练。
其实这两个条件很合理，从外门弟子重新晋升的话，也非常简单，就是可能时间有点久。可师尊非常强势，强硬拒绝掉长老们的条件。
他知道，那是因为师尊不想看到他受到哪怕一丁点的委屈。
所以，对不起了。比起黎民百姓，他心里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人。
“那就劳烦青医师了。”郸皇泄气道，脸上肉眼可见的失落。
“对了，听说青医师昨晚遇刺了？”
“确有此事。”
郸皇脸色顿时阴沉下来。那群人就这么希望我病死吗？
片刻后，他开口道：“咏宁，把朕的令牌交给青医师。”
随后，他对着青愚道：“青医师，你拿着朕的令牌，到皇后那边领取一个护卫吧。”
接过令牌，青愚端详一会。令牌由纯金打造，上刻着一条腾云驾雾的龙。
“没什么事的话，我先离开了。”青愚收起令牌后，背起双手。
“咏平，你去送一下青医师吧。”郸皇闭上眼睛，对着太监发令。
“青医师，这边请。”闻言，咏宁侧身让路，让咏平带着青愚走出去，他则低着头，思索着。
幸好还有得救，得让长老那边抓紧时间才行了。
待二人离开，郸皇叹了口气。
“咏宁，作为帝皇，朕就那么失败吗？”
“当然不是。没有皇上的话，就没有八十年前的开平盛世。”
从一个太监口中，皇帝怎么可能得到真话呢？只有阿谀奉承。
“那他们怎么就那么想朕死呢？”
“他们，他们就是一群豺狼，永远不会知足。”太监咏宁回答道。
“嗯……”听到这话，郸皇想要敲打一番这个太监，看看他是不是也有豺狼之心，但现在的他，连说话的力气都不剩多少了。
……
离了皇宫，青愚没有直接去找皇后。
他在宫门外负手站立，抬头注视着这片高大的红墙。
在皇宫里耗费了点时间，现在，太阳正在下山。昏黄的光线照在墙上，也照在青愚脸上。远方传来钟声，也传来阵阵脚步声。现在是用膳时间，皇宫内热闹了起来。
嘈杂声音在青愚耳边回响，这其中似乎隐藏着微不可觉的呻吟声。
听错了吗？青愚看到墙上的红色颜料好像活了过来，扭曲着。
他感觉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他想要弥补些什么。
而万里之外，一处暗黑无光的虚空内，他的样子被投影到一块巨大的冰幕上。
“傻孩子。”看到他那副惆怅的模样，白衣女子捂着自己波澜壮阔的胸膛心疼道。
不过，她微微勾起的嘴角却表明了她内心愉快的心情。
什么嘛，我在小鱼心里的份量还挺重的嘛。
而在她的一旁还有另外一名黑衣女子。黑衣女子看到她这副母性大发的模样恨得咬牙切齿。
她一时之间都分不清，这到底是谁的孩子了。
“所以说，你到底什么时候能放我回去啊？难道你就忍心看到小鱼受到这种委屈吗？”白衣女子皱起柳叶眉，脸上的怜惜转为恼怒，看向黑衣女子问道。
“都说了，这个不是我能决定的。这里离长涯，emmm凌云大陆太远了，得有锚点才能回去。”
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解释了，但这傻女人就一直问，唉。
黑衣女子在心里叹气。
不行，等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教育那个傻孩子才行，让他离这个蛊惑人心的坏女人远点。
黑衣女子看向白衣女子，心里充满了危机感。
她就这么一个宝贝，上次没保护好，这次可不能再让这个坏女人给拐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