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毛细雨,悄无声息地飘落,像是无数蚕娘的蚕丝,一瞬间,雨点连成了线,随着越来越响亮的声音,大雨就像天塌一般,铺天盖地地从天上倾泻下来。
第二天是五一节假日的第二天,熙安市下雨了,熙安是个多雨的城市,一年里有四分之一甚至三分之一的时间都在下雨。
家里的电话突然响了,樊鑫雨认识那个号码,是医院里的主治医师打来的,在接通了之后,他得到消息,自己得往医院跑一趟,他穿戴好了之后便下楼了。
雨点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滴一滴地掉到地上,雨水汇集成了一条小河,踩着水前进使得鞋子很快就变脏了,但是走到了门口之后却无法前进了,因为一辆车正堵在门口,一辆黑色的大众。
就在樊鑫雨想要绕过大众离开的时候,车门突然开了,一个女孩子伸出了头,对着樊鑫雨说道:“上车。”
“莹莹?怎么是你?”
樊鑫雨看清楚这个女生的面孔后不由得一愣,这个人是他的朋友兼同班同学,班上的泼辣女强人,也是吴诗璠的闺蜜之一——郑玉莹。
“我们有事找你。”郑玉莹说道。
“那不行,我……”
郑玉莹打断了他的话,同时手里举起了一部手机:“用不着去医院了,刚才是我给你打的电话。”
为了证明她的话,她拨通了电话,樊鑫雨的手机立刻响了起来——显示的是医院的大夫的电话。
“……啊?这……”
“来吧。”郑玉莹开大了车门。
“……”樊鑫雨站在原地犹豫着:“什么事儿啊?”
“现在不方便说,你来了后就知道了,不来的话,你可能会后悔的。”郑玉莹有一双黑猫一样的眼睛,被她的眼睛盯的时间太久了有点不自在。
“……”
因为相信自己的朋友不会害自己,樊鑫雨在思考了大约三四秒之后坐上了车。
车内空气清新,设施完备,座椅感觉舒适,很明显是一辆好车,但是在外表上看来,却只是一辆普通的大众而已。
郑玉莹开着车,双眼直视前方,根本没有管旁边一路东张西望的樊鑫雨。
“我们这是去哪儿?”樊鑫雨问道。
“到了后你就知道了,现在先别说话。”
得到如此的回答,樊鑫雨也不意外,郑玉莹话不很多,想从她嘴里问出点什么来是很难的,所以还是别问的好。而且,樊鑫雨也基本上是绝对信任郑玉莹的。
郑玉莹为人大胆泼辣,心思细密,身手矫捷,往往可以发现别人难以发现的细节,而且她是那种敢想敢做、敢作敢当的女生。看看她的一头整齐的垂肩短发就知道她办事利落,而左右各一簇染成了白色的头发和涂了红色指甲油的指甲更显得她的办事作风。再看看她的一身因为强壮而显得有些男性化的身材,就知道她的身手了。
也正因为如此,很多人压根就是把她男生来看的,根本没当她是女孩。
大众在黑夜里前进着,一路上只有窗外的雨声不断地在两个人的耳畔响起,越来越密的雨点打在屋檐上、柏油马路上,溅起了成千上万朵白色的水花,在沙地上打出了一个个的小洞。望向远处,高大的楼房在雨雾中消失了,树木连影子也不见了,世界尽是一片漆黑。
大约十分钟后,大众车在一座不起眼的小楼前停下了。
“到了,下车吧。”郑玉莹一边说着一边拿起了车门的凹陷处放着的一把雨伞,然后打开车门下了车。
樊鑫雨也跟着下了车,郑玉莹立刻走到他面前帮他打着伞。他东张西望的看着四周,这里离家不很远,但是风景已经大变了,这里是靠近老城区的地方,大多数建筑都很破旧,这里的人已经有些在开始陆续的离开了,正因为如此,此地的治安可不是很好,空出来的建筑成了各路人马的聚集点。
郑玉莹一手给两个人打着伞,一手拿起控制器锁住了车门,然后转过脸来对樊鑫雨说道:“你先到屋檐下等我一下。”
接着她走过去检查了一下各个车门,这才转过身指了一下楼梯,示意樊鑫雨和她一起上楼。
“我们这是去干嘛?”走到这一步,樊鑫雨心里已经开始有些隐隐不安。
“有人想找你,和你商量些事情。”走在前面的郑玉莹说道。
“谁啊?”
“见了后你就知道了。”
两个人走上了楼梯,蜘蛛网在拐角处密密麻麻,而楼梯天花板上灰暗的灯光很难照亮路途,樊鑫雨两次都差点绊倒,而前面的郑玉莹则是大步流星向前走,丝毫没有在意任何事。
对于郑玉莹这个态度樊鑫雨也根本没说什么话,只是快步跟上她。
一路上了三楼,郑玉莹带着樊鑫雨走到了一扇门前,然后停下了脚步:“到了。”
樊鑫雨看了一眼这扇有些陈旧的已经裂缝的木门,然后看着郑玉莹。
郑玉莹转过了看了他一眼:“在进去之前,我有个忠告。”
此时已经有点害怕的樊鑫雨点点头。
“说实话。”
说着,郑玉莹推开了门。
门内明亮的灯光一时让樊鑫雨有点难以适应,等到他适应下来了看清了房间里的景象后,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房间大约有六七十平方米,中央极有规划的摆放着两台崭新的沙发,两台沙发侧面是一张玻璃茶几,上面放有两个朴素的茶杯和一个茶壶。除此之外,房间里还靠墙放有几个储物柜,柜子的玻璃窗被擦得一尘不染,所以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其中放置的物品——整整齐齐的枪,按照不同的型号被明确的分类放置着。
而在房间的两张沙发中的一张上,坐着一个人,一个看起来很眼熟的人,樊鑫雨略微一想,就想起来了,这个人今天在博物馆见过——那个身材高大的、长发垂腰的男人。
“欢迎你,樊鑫雨。”
一看到樊鑫雨进屋,他立马站了起来,张开双臂点头说道,并且露出了礼貌的微笑。
“您好。”
樊鑫雨也赶忙点头道。
“请坐吧。”
长发的男人一边做回沙发里一边示意樊鑫雨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樊鑫雨在心里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然后走向了沙发,并且回头看了一眼,郑玉莹关上了门,站在门边。
见此情景,樊鑫雨略微安心了一点,坐了下来,双手放到沙发的扶手上,尽量让自己的心里安静下来。同时他控制着自己别东张西望。
“我的名字,叫杨楠宇。”高大的年轻男人交叉着双手开了口:“我知道你此刻心里有一堆问题想问,所以我就告诉你,今天我是来邀请你的,如果你愿意接受我的邀请,也许有可能每天都要在各种猛兽的爪牙中度过。但也有可能无所事事、闲度几年,轻轻松松得到可以用来享受人生的事物,日进斗金、过上挥金如土的日子。但是不管怎么样也好,只要你接受了我的邀请,一年就只有一次辞职的机会。其他时候,不管是身陷险境还是被人追杀千里,你若是想走,那都不可能。”
“……”樊鑫雨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杨楠宇。
后面的交叉着双臂靠在墙上的郑玉莹听得这些话微微翘起了嘴角。
“我之所以来邀请你,是需要你的帮助。”杨楠宇根本没在意两个人的表情,而是伸手从茶几下拿出了一份档案,放到了腿上,然后抬起头看着对面的樊鑫雨:“华西森林里的事情想必你也听说了,而我们就是专门处理这些事儿的,我们的队伍刚刚成立,因此需要一些出色的队员,通过郑玉莹的推荐,我们找到了你,现在我就问你一句话:你愿不愿意加入我们,去调查那些神秘的生物?该告诉你的我都告诉你了,现在是你做出选择的时候。如果你拒绝,那么我现在就离开,你永远也别想找到我。”
杨楠宇毫无表情的面孔,加上身处这种特殊的环境,让人不由得有些心里发毛,所以樊鑫雨试探性地问道:“我可以做出选择?”
“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力,但是有些时候——”杨楠宇眯起了他的丹凤眼:“选择只是强者用来欺骗弱者的谎言。”
樊鑫雨微微抿了抿嘴唇。
杨楠宇把手中的文档放回到了茶几上:“来吧,最后的答案是什么?”
后面的郑玉莹看到这里做了一个长长的深呼吸。
而樊鑫雨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用自己还能够发出的最强硬的声音说道:“如果我选择离开呢?”
杨楠宇的面孔终于变了,平如镜水的面孔慢慢地绽开,逐渐的,绽放出了一个满意的微笑:“很好。”
他又拿起了那份文件,稍微翻看了一下后,双手递到了樊鑫雨面前:“对于刚才的失礼,我表示诚挚的歉意,现在,我正式邀请你加入我们的队伍,成为我们的一员。”
“你是在试探我?”樊鑫雨有些愣了。
“能够在这种情况下还保持着底气的人,足够让我敬佩,能够让我敬佩的人,就是合适的人。”杨楠宇仍然双手拿着文件保持着递送的动作:“你有权决定加入,还是不加入。”
樊鑫雨正视着杨楠宇的双眼片刻,然后同样伸出了双手准备接过文件,可是杨楠宇又突然说话了,使得他暂停了动作。
“你要知道,你自己的力量远超过你的想象,如果你在这份文件上填上了你的名字,从今往后你就是我们的一员,我会带你深入的去了解我们的任务,如果你决定打退堂鼓,那么从今往后,可能再也没有机会了。”
樊鑫雨又再次停顿了一下手上的动作,然后接过了文件,填写了他的名字。
后面的郑玉莹看到这一幕,终于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