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鼻的消毒水味,伴随而来的是一股阴冷的风,无端的恐惧侵蚀着来到这里的人们,如果你的心里足够阴暗,在你看来那就是一个断头台,而那些穿着苍白衣服的刽子手会随时要了你的命。
樊鑫雨、郑玉莹和刘仔此时都坐在昔安市的熙京医院的走廊里。
蔡毛的身体出问题了,前几天还是有些发烧感冒,现在却越来越糟糕了,恶心,呕吐,短短一个晚上就从略显不适而变得面黄肌瘦,看起来简直就像是瞬间被抽了几升血一样。
蔡毛的父母因为工作忙而暂时还不知道这事儿,再加上蔡毛自己也不想让爸妈操心,就拜托三个朋友送自己去一趟医院检查检查。
此时此刻,他已经在通过透视来检查身体内脏的房间里呆了有半个多小时了,然而,房间的灯依然开着,毫无熄灭的迹象。
刘仔已经不耐烦了。
“真见鬼,怎么这么长时间都不出来啊?等死人了!”
他一边骂骂咧咧着一边双手背在身后的来回踱着步。
旁边的樊鑫雨和郑玉莹坐在长椅上,半个字都不说。
“哎,你俩倒是吭气啊!蔡毛在里面检查呢,搞不好得急救!你们怎么一声都不吭?就这么不关心朋友啊?”
刘仔对他俩有些不满的叫道。
郑玉莹一直在看着旁边的一个皮肤黝黑的长得有些像西域人的女孩子,那个女孩正一丝不苟地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把她的注意力全都吸引过去了,直到刘仔这么一吼,她才转过来看了他一眼:“检查身体检查上大半天都不是怪事儿,耐心点吧。”
“嗯……”
刘仔一看郑玉莹对此不发表什么意见,便转而去对樊鑫雨发牢骚:“老樊,难道你也受得了这么一直在这儿等着?”
樊鑫雨转过脸来,有些不耐烦地扫了一眼刘仔:“你让我不吃不喝地坐在大太阳底下把一个人等上大半天我都行,这算个啥?”
“不吃不喝地等一个人等上大半天?你等班长来和你结婚啊?!”刘仔兮兮道,又继续背着手在病房门前来回踱步起来。
本来还有些百无聊赖的郑玉莹一听到这句“等班长来和你结婚”顿时一愣,赶忙看向了樊鑫雨,只见樊鑫雨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失落和茫然。
刘仔做梦都不会想到,他这句气话居然还真给说对了一部分——
“早都等习惯了……”
樊鑫雨在心里又默默重复了一遍。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蔡毛的身体终于检查完毕了,然而结果却令大家大吃一惊——
“这种症状有些严重,我们也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疾病,完全不了解,还需要进一步住院观察才行。”
“进一步观察?蔡毛生了啥病怎么会这么严重的?”
在帮助蔡毛办理完了住院手续之后,刘仔又开始叨叨了。
“不知道,回到研究中心之后问问博士吧,他对这些是最精通的了。”樊鑫雨回答。
拖着在医院忙了小半天的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了家之后,樊依依带着有些怀疑的眼神看了一眼樊鑫雨,放暑假还把自己搞的这么累,绝对有问题,蔡毛平时身体很好,突发这么重的病也肯定有猫腻,这么看来——
第二天,妈妈出门去上班了,樊鑫雨在飞速的写完了今天的暑假作业之后,准备出发去研究中心报到,然后再去医院看望蔡毛。
可是刚一拉开门——
“你去哪儿?”
一个高大削瘦的身影顿时挡在了面前,不用看也知道,那是他的同父异母的姐姐,樊依依。
“哦……去博物馆。”
樊鑫雨有些心虚的回答。
“我也去。”
“不了不了,郑玉莹说了我一个人去就行了,正好有事儿要我帮忙呢。”樊鑫雨临时编了个谎言。
“帮什么忙?帮多久?怎么帮?帮完了之后呢?”樊依依有些咄咄逼人的问道——编造一个谎言往往就得用无数的谎言来掩盖,这也导致说谎者到最后难免会因为编不下去而露出马脚的。
“就是帮忙处理下博物馆里的事务,比如搬东西什么的,也就半天多功夫吧。”樊鑫雨回答,其实这还不能算是完全在说谎——确实是去博物馆帮忙,准确的说,是博物馆的地下室帮助一些事儿。
樊依依不吭气了,给樊鑫雨让开了一条路,樊鑫雨赶忙抄上行李有些连滚带爬的出了家门。
出了家门后,樊鑫雨心里有些得意的想:“哈哈,想套我的话?不知道你弟我是看着《小兵张嘎》长大的?”
而他不知道的是,樊依依悄悄地跟了上来,看着走在前面的弟弟那副有些得意忘形的样子,樊依依心里也是十分得意:“哈哈,想甩掉我?不知道你姐我是看着《保密局的枪声》长大的?”
虽然樊依依很想相信樊鑫雨的话,但是正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她决定直接跟着樊鑫雨去博物馆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
姐弟俩一前一后的来到昔安市博物馆,樊依依心里的疑惑也慢慢消散了一半,不错,确实是来博物馆,但是到底是不是向他说的那样,帮郑玉莹干些什么呢?
樊鑫雨太小瞧他的同父异母姐姐了。
他小跑着跑进了通往博士的地下研究所的楼梯,樊依依也就一路跟来了。来到了暗门之前,在开门的时候樊鑫雨还专门向后张望了一下,没人。他便通过了指纹识别器和视网膜识别器的辨认,然后输入密码打开了暗门,可是走进门里,刚转过身准备关门的时候——
“砰!”
一个十分高挑又非常削瘦的人从天花板上一跃而下!
“?!”
是樊依依!
“姐……姐姐……你……”樊鑫雨顿时脑子里一片冰凉,怎么回事?姐姐怎么还是跟来了?
樊依依东张西望了一番,看着:“这就是秘密研究所吗?很漂亮嘛。”
然后,她一脸得意的看向了樊鑫雨:“你也太小瞧你姐了,以为那么简单就能甩掉我吗?”
“这个……这个……”
樊鑫雨走到了研究中心的门前的平地上的时候,身后是开阔的十几平方米的平台,这地方樊依依是无法立刻跟上来的,那会在第一时间就被发现,于是,她就借助旁边的一根从地板上伸出的水泥管道爬上了天花板上的管道,然后在弟弟要关门的那一刻一跃而下!
樊依依只身在海外打拼多年,见过杀人的,看过放火的,而小时候还没现在的樊鑫雨大的时候就送人去过鬼门关,自然是有两下子的。
“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樊依依的话里有着五分得意,还有一分愤怒和四分吃惊;得意的是,自己没费多大力气就发现了弟弟的秘密,愤怒的是,樊鑫雨不知道在背着她搞什么,出了什么事儿怎么办?而吃惊的是,樊鑫雨居然带着她来到了这么一个巨大的、一看就不是一般人能够进入的地方!
“啊……”樊鑫雨眼角瞥了瞥四周——见鬼!看来研究中心里现在就他一个人!
“说呀!”樊依依有点不耐烦了。
“好吧……这个……”
樊鑫雨只得先让樊依依进了研究中心,关好门,然后带着樊依依到了他的宿舍里面,再把这些日子来发生的事儿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当然,他没说历史被他们无意中改变的事,也没有说分子Q和自己的交易,更没有说自己和刘仔之间互相出卖的事儿。
樊依依的表情开始还算勉强能够平静,但是很快就掀起了惊涛骇浪,不断出现各种大起大伏,最后,又慢慢地趋于平静。
“……然后,就是这样了。”
“原来如此……”听完了弟弟的陈述的樊依依微微偏过了头,然后有些幽幽地看着樊鑫雨,一秒钟之后——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
因为惯性作用,樊鑫雨的头瞬间歪向了一边。
“小子,你的命可不只是你一个人的,干这么危险的事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那可怎么办?嗯?”樊依依有些恶狠狠地说道:“你还是别干的好。”
“……”樊鑫雨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会是这样的情况。
“上次差点被独身龙和特暴龙吃了,还差点喂了蚂蚁,你还想接着干?”
打归打,骂归骂,打骂完了之后,樊依依还是很心疼自己的弟弟的,她一边揉着樊鑫雨的挨了巴掌而有些泛红的脸一边说:“再说了,你要有个三长两短的让你老妈怎么活呀?”
樊依依没注意到,她说道“你老妈”这三个字的时候樊鑫雨眼睛里闪过了一丝憎恶的光,樊鑫雨和自己姐姐在一起时的时候,最讨厌的事情就是——一口一个你妈、一口一个我妈的。
听到此处,他开了口:“……姐姐呀,我是很喜欢干这一行的。再说了,目前都是有惊无险的,以后要是有事的话我也绝对可以化险为夷的,你就别操心了。”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樊依依顿时拉长了脸:“我清楚,劝阻也是没用的,因为如果是我的话,我也不想扔掉这么一份有趣的工作。”
“这么说你同意啦,姐姐?”樊鑫雨赶快问道,唯恐问晚了樊依依就会反悔。
樊依依做了个无奈的手势:“能不答应吗?干这一行也是挺有意思的……不过……小心什么的,我就不说了。”
“……那我也不说谢了。”樊鑫雨万分欣喜地说道——他其实大体上也猜得到,樊依依就算反对,也不会禁止他继续在研究中心干下去,因为樊依依的心灵一点都不老,而是相当的年轻,充满着活力和热情。
樊依依站了起来:“那么,带着你姐参观一下这个研究所吧!”
心情一下子放松下来的樊鑫雨带着姐姐参观起了研究所,樊依依尽管是在国外留过学的人,不过她也是头一次见到这么正规的研究所,啧啧惊叹着。
然而没过多久,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樊鑫雨心里一紧:是——
来者正是猛犸博士、分子Q和杨楠宇,樊鑫雨赶忙迎上去,在他们看到樊依依之前先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原来如此。”猛犸博士听完后无奈的摇了摇头:“那么,樊依依小姐,请你千万不要把这里的事情告诉任何人,这里可是政府的机关部门。”
“好的”樊依依点头正色道:“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猛犸博士仍然很冷静的问道:“什么条件?”
樊鑫雨心里想:“姐姐,你可别太苛刻了啊。”
一边想着,他一边看向研究中心的三位大员的表情——
猛犸博士始终带着礼貌的微笑,杨楠宇则是一直是目无表情,而分子Q,则是带着有些好奇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樊依依。
然而,樊依依说出来的话,却很让樊鑫雨感动:“你们得保证我弟弟绝对不会出事儿啊,不让就别怪我多嘴了。”
“行,这个绝对没问题的。”猛犸博士回答道。
“好的,那我就可以答应你们保守秘密。不过我想问件事儿,为设么都是些孩子来干这些事儿?”
猛犸博士听到这里苦笑了一下,这是他的痛楚:“无奈啊,时空穿梭机在启动时会发出微量的特殊发射波动,这对于成年人的已经完全发育成熟的身体有很大害处,但是对于25岁以下的人就没事儿了,年龄越小越好,所以选中了他们。”
“好吧,我明白了。既然如此,我就没什么可说的了,我不会泄密的。”
“谢谢你了,樊依依小姐。那,我们得忙工作了,请你先回去吧。”猛犸博士说。
樊鑫雨也赶快说道:“姐姐,你先走吧,我不会有啥事儿的。”
“好的,那么我就不打扰了,告辞。”樊依依说着,转身准备走,但是刚走了两步,却又停了下来:“小子,你过来一下。”
“?”樊鑫雨走了过去。
樊依依把他拉到一个安静的没人看得见的地方:“这么说,你突发的病也是因为上一次白垩纪戈壁的事情而闹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