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在这细雨连绵间,缓缓淡去。
清晨,带着雨后的宁静与淡淡的湿润,悄然降临。
这一次的离别,平静得仿佛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没有撕心裂肺的哭喊,也没有依依不舍的拥抱。
赵紫妍轻轻搂着怀中熟睡着的小昕儿,目光柔和地看着苏语。
美眸流转间,似有千言万语,可当开口时,却只剩一句最简单的话语。
“有空,常来看看女儿。”
临上车时,她微笑着说出这句话,绝美俏颜上,两颊梨涡浅浅,神情温柔而平静,嗓音却带着少许不易察觉的颤抖。
苏语微垂着眼帘,只是望着赵紫妍怀里安睡着的女儿,低低地应了一声,“会的。”
垂在身侧的双手,不由自主的蜷紧,指尖也泛起了些许的凉意。
车缓缓启动,消失在了雨后清晨的街道上。
她看着渐行渐远的车子,沉默了许久,才转过身,低头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心中一片茫然。
独自回到了家中,客厅空荡荡的,耳畔只有自己那轻微的脚步声回荡。
腹中饥肠辘辘,却无半分食欲。
坐在沙发上,怀中是女儿喜欢的那只小熊抱枕,苏语不确定自己的选择是对还是错,只是感到一种无奈的迷茫。
可说到底,一切也只不过是回到了原点,不会再更糟。
她就这么坐着,过了好久好久。
独自品味着这孤寂的滋味,仿佛要将整个人都淹没在这无尽的思绪中。
窗外,又开始下起了雨,淅淅沥沥,滴滴答答地敲击着窗户,如同一首悲伤的曲调,反复在耳边响起。
······
恍恍惚惚间,一上午便过去了。
简单的吃了顿午饭,平复好了心绪,将自己收拾整齐,苏语便出了门。
雨,仍旧还在下着,她撑起雨伞,走在这条熟悉的道路上,听着雨点落在伞面上的声音,心头的压抑,似乎也减轻了几分。
路过自家小店时,卷帘门是关着的,刘瞳不知跑去了哪里。
有几只野猫在屋檐下躲雨,互相舔舐着湿漉的毛发,尾巴一甩一甩的,看起来很是惬意。
她微微驻足,静静看了片刻,又迈步离开。
不知不觉,她已走过了一片又一片熟悉的街巷,最后在一条陌生的街口驻足。
苏语缓缓止步,目光在两旁的建筑间游走。
一种莫名的情愫在心底悄然滋生,这个地方很陌生,可却似乎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
低头思索片刻,手中的伞斜靠在肩头,任由细雨轻轻洒落在肩头,沾湿了几缕发丝。
良久之后,她才恍然惊觉,原来这条街道,与她曾经在梦中所走过的那条街道,是如此的相似。
雨水顺着屋檐滴落,有孩童踩雨嬉闹,笑声清脆,回荡在街巷间。
脚下不由自主地迈开步伐,苏语顺着这条街道走去,心中隐隐有着一种预感,这条街道的尽头,或许会给她一个答案。
街道两旁的建筑逐渐变得有些陈旧,仿佛经过了岁月的沉淀,那些店面也大都是关闭着的,只有偶尔一两家小店里,才有人影晃动。
苏语走得越来越慢,心中的那种熟悉感也越来越强烈,直到一个画面映入眼帘,她停下了脚步。
那是一家半开着门的老旧店铺,木质的门板上挂着一块木牌,上面刻着‘醉春风’三个字,墨迹斑驳,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大概是许久未回的缘故,却不知老家何时开了这样一家古色古香的茶铺。
苏语收起伞,迈步踏入,一阵淡淡的茶香扑鼻而来,萦绕在鼻端,清新而淡雅。
店内的布置简约而雅致,几张古朴的木制桌椅摆放得错落有致,上面摆放着精美的茶具,透出一种恬静的气息。
墙上挂着几幅水墨画,笔触流畅,画意深远,给人一种宁静致远的感受。
角落里,是一盆翠绿的君子兰,静静绽放着,为这片古朴的空间增添了几分生机。
一位中年男子正专心致志地沏茶,一袭青衫宽袖的儒袍,仿佛是从古代走来的儒雅之士,黑发随意地束起,用木簪固定,既显得简约却又不失风雅。
听到门口的动静,他缓缓抬起头来。
“你来啦?”
男子的声音很是温和,也很亲切,似在和一位久未见面的老友寒暄。
苏语站在门口,微微愣了愣,满脸困惑地看着中年男子,“我们认识?”
中年男子微笑着开口,嗓音温润,如沐春风,“你是我们店里的常客,不久前,还经常来的。”
说着,他指了指苏语身旁的那张椅子,“请坐。”
苏语依言坐下,心中的惊异更甚,她明明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为何会被人说是常客?
她忍不住抓住了重点,“我经常来?”
中年男子轻笑一声,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将一杯沏好的茶递到了苏语的面前,“尝尝看,这是今岁的新茶,味道该是不错的。”
苏语有些犹豫,然后轻轻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微苦而回甘,唇齿间都是那股清香。
轻轻放下茶盏,环顾这家小巧而雅致的茶馆,随口说了一句,“你这家店,还真是特别呢。”
“是吗。”
儒衫男子轻笑一声,“这句话,早些时日,你和你父亲一同来时也曾与我说起过。”
苏语一愣,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我父亲?”
“我这茶馆平时客人就不多,记账的更是少之又少,印象也就深刻了些。”
儒衫男子微笑着解释道,眼眸中带着一丝追忆,“仔细想想,大概快有五载有余了罢,你父亲从我这,借走了一些东西,至今未还。”
苏语有些茫然,“什么东西?”
儒衫男子则只是轻笑着摇头,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站起身来,缓步走向一旁的木架,从架上取下一只木盒,推至苏语的面前。
苏语凝目望去,只见那木盒上还残留着一些灰尘,显然是许久未有人动过了。
“这是你前一阵子留在我这的东西,我替你保管了许久,现在也该物归原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