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哎呦呦……你看人家小月多护着你，就差把你抱怀里搂着了。”
“那是阿月她人好，而且反应又快……”姚雪一边说着一边坐了起来，撅着嘴看向了我，“阿月超棒的。”
啊，谢谢夸奖。
虽然说我压根就没反应过来，只是身体下意识地把她给护着了，“……”
“妈……你不会是过来看热闹的吧？”
“哦对，差点忘了……我是想通知你们明天早上一起去一趟医院，让小月一个人出去我不放心。”
“……？谢谢阿姨。”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点开心。
“阿月……我们不是都已经是那种关系了吗？怎么还叫阿姨啊？”姚雪扯着我的衣角，一副委屈的样子……也不知道她是在委屈个什么劲。
总觉得如果我真的换称呼了的话会很不对劲……还是算了吧，“……这种事情之后再说吧。”
大概是察觉到了我这么说的原因，姚雪有些不自在地抿了抿嘴，低着头向我道歉了。
“抱歉……提起了你的伤心事。”
没关系。
那种事情……我现在应该也差不多忘干净了吧。
我去书包那里把笔记拿了出来，然后递给了姚雪让她和她的父母一起看，我则是坐在一旁看手机。
说起来，我好像是忘了什么事……
“……”
看着那个引人瞩目的红色小点，我就知道林浩那家伙又发消息过来了，大概还是让我吃饭的事吧。
反正我都已经离开了……就把他删掉好了，又或者说拉黑什么的，嘶……在那之前我是不是应该先备份一下聊天记录？
那就先备份，再删人。
30
检查结果出来了，那些药物确实对我的大脑造成了不可逆的损伤，他们建议我报警……也不是不行，但是要先去开个证明来证明我没精神病。
31
好耶，我没精神病了（棒读）。
就这么一张纸可把我给害惨了……
在拿到证明之后我就和姚雪回家了，期间还简单地逛了一下街……总觉得好像有一道视线在看着我。
32
在发现自己被删了好友之后，林浩其实并不觉得有多么意外，只是觉得心里好像突然变得空落落的。
他还是坚持着每天都给已经离开了的赵月桓送饭，直到终于有一天他的父母回来了，发现他们的宝贝儿子竟然给赵月桓当“仆人”，当场吵着闹着要开门。
等到那扇门打开时，迎接他们的只有已经落了灰的空无一人的房间——这里面其实被收拾得挺好的，看得出来赵月桓并不打算再给他们多添一点麻烦。
“……”
看着眼前这一幕，林浩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脏在胸膛里砰砰跳着，其他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
床上没有人，柜子里没有人，书桌下面也没有人……唯独浴室的窗户被打开了，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了赵月桓是如何离开这里的。
“那个臭**……！我们对她难道不够好吗？！为什么非得给我们找麻烦！！”他的母亲声嘶力竭地叫喊着，就连他那一向冷静平和的父亲也用力锤了一下柜门，表情就像是要把赵月桓生撕了一样。
“……”
他们用尽了各种肮脏到不堪入耳的词汇去辱骂并贬低赵月桓，就像是在借此泄愤……
林浩知道自己的病是怎么来的了。
他脸上的血色尽失，颤抖地拿出手机想要给赵月桓发消息，可那刺眼的红色感叹号又一次出现了——他早就联系不上她了。
而他的父亲在看到他的举动之后更是一巴掌打掉了他的手机，又用脚狠狠地踩了上去，“事到如今你还要护着她？！我们才是你的亲生父母，她不过是一个寄生虫罢了！！”
“……”
不对，他的月桓才不是什么寄生虫。
他想起来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喜欢赵月桓了，也终于记起来了那些被大脑隐藏起来的记忆：他的父母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而他也只不过是他们的出气筒他们的所有物。
而她……赵月桓，是那个每次都会用自己同样瘦弱的身躯护着他的“姐姐”。
可现在他的“姐姐”不见了。
他的月桓被这两个疯子毁掉了，被他自己毁掉了。
那些药物从来都不是他偶然得来的……那就是他的父母私底下做人体实验得来的药物，只是通过了他们安排的人的手转交给了他而已。
他成了他们刺向她的刀。
“——”
拳头，鞋子，数不清的攻击朝他打去。
疼痛感刺激着他的神经。
“月桓……”
真疼啊。
这样的感觉……他有多久没有体验到了呢？
自从他的月桓和他一起上了高中之后，他好像就再也没有被这么打过了——那么是谁替他承受了这些呢？
她身上的淤青、划痕，再也没有留长过的头发……
“……”
他逐渐听不清别人的声音了。
33
我的父母真的是林浩杀的吗？我不知道。
药物的副作用让我的记忆变得模糊不清，只能大概记得那天家里很吵，然后就是死一般的寂静。
等我出去的时候，只看到了浑身是血的林浩……他瘫坐在地上，眼睛睁得大大的，眨也不眨地盯着我父母的尸体看。
那时候外面只有他和我父母的尸体在……
至于他的父母……我不清楚中间发生了什么，只记得他们慌慌张张地闯了过来，身后跟着一大群人。
再之后的事情……我记不清了。
“……”
只要我一提起那天的事情和他们有关系，他们就会像疯了一样跟我重复“这是你惊吓过度记错了”、“没有那样的事”。
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了我和警方安排过来的人，他引导着我逐步回忆起过去……他们真的很希望我能够想起来。
因为我是证人。即使按照那时候的我的年龄来说我的发言是不能够作为证据的，可现在能够提供信息的只剩下了我。
林浩作为嫌疑人自然是不可信的，而他的父母涉嫌包庇他犯罪，因此也不能完全相信，更何况他们两个还有前科。
“还有什么能想起来的吗？”
“暂时没有，我对于那时的记忆现在只剩下了一片空白，刚刚那些就是全部了。”
我没有说谎。
但是因为药物以及年龄的原因……我的这些大概也不能作为证据吧。
毕竟现在的我……就连自己是否身处幻境都分不清了。
“今天就先到这里吧，再继续下去会对你的身体产生影响的，”那个人把姚雪喊了进来，示意她带我离开，“等等……不要自己一个人出去。”
“……？”
嗯？
他这是在说我吗？
我抬起头，发现姚雪正一边打着电话一边推开门进来了……可为什么我身边还站着一个姚雪？
“阿月，你……”
姚雪看向了我那只正在牵着空气的手，稍微愣了一下，然后悄悄瞥了我身后的人一眼。
“怎么了？”
“……没什么，松开那个冒牌货吧，我们回家。”她走过来牵起了我的手，带着我去和在外面等待着的她的父母汇合了。
冒牌货……吗？
可刚刚的那只手分明是有温度的，而现在的她的手却是没有温度的。
“……”
“阿月！你怎么突然自己一个人走掉了？”
“……姚雪？”
我扭过头去，看见了气喘吁吁地跑出来的姚雪，“别再向前了！！”
她扯着我的衣服猛地一拽，将我从人行道边缘给拉了回来，随后一辆大货车就这样开了过去——如果她没有拉住我的话我就会出车祸了。
“……”
“你突然怎么了……怎么一边自说自话一边走了出来，而且还差点跑到了马路上……”
“我看到了你，然后那个你牵着我的手一直向前走。”
我如实回答了，可姚雪的表情却突然在一瞬间变得惊恐，抓着我的手不停地颤抖着，“阿月……我们再去医院看看好不好？我们去住院……”
为什么？
为什么突然要住院？
“……”
姚雪一直在不停地发抖，我也只好拥抱着她，安抚着她……可她抖得更厉害了，“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安慰她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为什么她会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样，拼了命地在摇头呢？
“你在害怕什么？”
她不说话，但是也不发抖了。
“……”
“……？”
她还是不说话。
姚雪会说什么呢？她会怎么说呢？
我想不出来。
34
等到林浩清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在被审问了。
“你为什么要伤害你的父母？”
……伤害？
“那是他们应得的。”
他向眼前的人展示了自己手上的伤——那是直接被一把锋利的剪刀给捅穿的，伤口还在出血。
在受到这样的伤害后，他就像疯了一样，毫不犹豫地拔下了那把剪刀，捅伤了自己的父母。
那是他们应得的。
“……叫医生过来处理伤口。”
林浩被固定在了椅子上，为了避免他会在消毒伤口的时候突然袭击别人。
“……”
迫不得已，他只能再次向眼前的人说明自己了解的情况，并且着重说明了他的父母当年的所作所为。
“……”
眼前的人抿着嘴，脸色阴沉地喊了人进来。
“对上了……”
“那些居然真的不是幻想出来的吗？我还以为……”
“别多嘴。”
那些人离开之后，林浩安安静静地待在自己的位置上，面无表情地环顾了一圈四周，“……”
他的月桓现在在哪呢？
应该在太阳下吧。
“这样就好……”
他喃喃自语着。
“我来自首了……你会来见我吗？”
“我好想见你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