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
姬婉儿侧目看着孔明亮，脸上满是泪痕，眼神中透着难过与疑惑。
孔明亮笑了笑，摇了摇头说：“婉儿姑娘，剑仙只是失踪，并没有人亲眼看到他死了，不是吗？”
“可大周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他如果还活着......”
“大周出事的时候你不也没回来吗？”
“........”
姬婉儿没有说话，只是神情有些动容，似是被说动了。
三十年前大宣动乱，姬婉儿还远在域外的不列颠王国，并不知道中原发生了些什么，因而没有赶回来镇压叛乱。
而孔明亮趁热打铁，笑了笑又开始说了，只是笑容看上去有些自嘲：“你知道我和师傅，为什么不学占卜之术吗？”
孔明亮的师傅是张子良，闻天录开创者，大蜀第一任国师。而他所开创的闻天录中，虽然包罗万象了多种不同的功法法门，却偏偏没有关于占卜之术的描写。
张梦玄会占卜之术，还是他在清雷山天师府时观星自学的。
姬婉儿没有说话，就只是望着孔明亮。
而孔明亮这时接着自己的话说下去：“因为我和师傅都坚信，人定胜天。”
“可你败了。”
姬婉儿这话很不客气，但却是事实。
孔明亮过往的事迹，天下人尽皆知。
当年群雄逐鹿，三分天下的时期，孔明亮明知天意亡蜀，却还是被蜀帝刘玄说动，下山入世，想要挽救当时那个岌岌可危的大蜀。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相信人定胜天而行逆天之事，孔明亮当时就是这样做的。
可最后的结果是他败了，大蜀最后还是亡了。
“呵呵，是啊，我败了。”孔明亮却是一点也不恼怒，甚至还能笑着说：“不过，我虽然败了，可我的师傅没有败。”
姬婉儿望着他，而孔明亮接着说：“我虽未学过占卜之术，但却知道命相中有一种命格，被称作五圣非天命。”
“天机阁的姜尚公也说过白哥是这命格。”
“没错，可我师傅只是个命格平平无奇的普通人，但在当年却是将拥有此命格的两人先后诛杀，最终协助蜀帝创立了大蜀王朝。”
姬婉儿知道孔明亮指的那两个人是谁。
一个是瀛朝时期的杀神白启，攻城拔寨战无不胜的大元帅，姬纤当初的死灵剑其实就是他的佩剑。另一个则是衡国霸王楚衡，力拔山兮气盖世，撼动山川震天地，是不折不扣的绝世大能。
这两位都是拥有五圣非天命的人，可结果全死在了张子良这个命格平平的普通人手里。
姬婉儿虽然也不懂占卜之术，但当年姬太白剑挑天机阁以后，再去的时候姬婉儿也跟着一起，姜尚公就是这样形容五圣非天命的，拿古往今来的几位相同命格的人来举例子。
而孔明亮这时又说：“我败了，但我师傅赢了，而且古往今来赢过天道的人可不止我师傅一人，剑仙不也是吗？”
听孔明亮这样说，姬婉儿再次想起了几百年前，姬太白剑挑天机阁以后的事情。
姜尚公说过，拥有五圣非天命的人注定不凡，但在未来绝对是必死无疑。因为有此命格者，将会与全天下为敌。
如此道路，就是再厉害的大能，焉能不陨落？
可后来，那老头闭嘴了。
因为诗剑仙姬太白，真的做到了一个人剑挑全天下，天下无敌无人能挡，可谓是将五圣非天命那必死无疑的结局踩了个粉碎。
从那以后，五圣非天命必死无疑的结局被改写了，姬太白成了那个踏破了命运的人。
“连全天下都杀不了的剑仙，你凭什么觉得他会死，全天下可没有人亲眼看到过。”
“.....”
姬婉儿沉默了许久，最后缓缓的张了张口：“你是对的，我哭的太早了......”
说着，姬婉儿擦了擦泪痕，身子似乎都有了些力气从地上站了起来。
见姬婉儿现在的状态，孔明亮心中松了口气。
幸好，婉儿姑娘听劝，否则再让她这样难过下去，非得道心破碎不可。要知道道心破碎可不是开玩笑的，灵力越高反噬越强，阳神的道心破碎往往可都是九死一生。
为什么要说九死一生，因为古往今来道心破碎过的阳神，还能活下来的只有一个人。
那个人就是孔明亮，他是唯一一个道心破碎过却还能活着的阳神。
孔明亮望着姬婉儿，只见姬婉儿站起身后打开蓝玉葫芦，将里面的域外美酒一饮而尽。孔明亮也没拦她，只是等她喝完后笑了笑问：“不给剑仙留一些了？”
“回头替他再跑一趟域外就是了。”姬婉儿说：“先去救凌姑娘吧，这一次我远赴域外百年，终于找到了能救她的办法。”
姬婉儿的目光看向了那域外男人。
那域外男人耸了耸肩，表示等了许久了。
可听姬婉儿这样说，孔明亮却是停顿了片刻，没有立即说话。
姬婉儿很敏锐，察觉到了孔明亮的反应：“怎么了？”
“凌心姑娘她......失踪了。”
“你说什么！？”
姬婉儿大惊，脸色变得惊愣。
而孔明亮摇了摇头说：“大宣乱世时期，大周忠良是死的死逃的逃，唯一看管凌心姑娘的人是烈雀帅千凡，但当时的她伤重逃到了兖州，十二年没机会再去。”
“等大周光复以后，我们的人再找到西疆冰冢里的时候，冰棺却是空的，凌心姑娘不见了。”
姬婉儿听完孔明亮这番话，不由的退了一步，呆滞的说：“这...怎么会这样。”
孔明亮也站起了身说：“这些年我们一直都在派人寻找，七大密卫无论执行什么任务，都必定会附带一个找寻凌心姑娘的任务在，可是.....快十八年了，一无所获。”
“这.....怎么会.....”
“而且，眼下还有另一件更加要紧的事情。”
“什么事？”
“你知道吗，皇帝陛下真的不在皇宫里。”
“什么？”
姬婉儿一怔，然后回想起了刚刚到皇宫时发生的一幕幕。
之前遇到的禁军士兵，然后遇到的张梦玄和姬星雨，他们一个个的都说皇上不在皇宫里。虽然他们各自的身份都非常显赫甚至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看神情与语气的话，姬婉儿很轻易的就察觉到了他们的不自然与勉强，从而得出了他们在说谎的结论。
可....难道他们真的没说谎？
可没说谎的话，需要说话那么勉强吗？
姬婉儿有些搞不懂了，越来越糊涂。
孔明亮不由的笑道：“以前就听剑仙说过你是个书呆子，虽入朝为官却从不在意官场之事，这话果真不假。”
“有话直说。”
“入朝为官，就该明白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陛下的事情对外其实挺难以启齿的。”孔明亮都有些不好意思说：“姬纤陛下他.....逃了。”
姬婉儿没听懂：“逃了.....是什么意思？”
“就是他不喜欢皇位，撂摊子不干了，目前大周的密卫精锐都在忙着抓他。”
“......”
在姬婉儿的沉默中，孔明亮把姬纤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和她说了一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