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潢华丽的房间内,身材纤细的血族少女身着轻薄的衣装坐在窗边,不时摇晃着杯中的酒水。
幽冷的月光越过窗口,映照出少女如人偶般近乎完美的面容。
苍白的皮肤、银白色长发……若是忽略掉其似血般鲜红的眸子,毫无疑问会有人将眼前的少女错认为源光之神的化身。
“弗兰。”
沉默许久,少女忽然开口,轻柔的嗓音仿佛拥有魔力般令人失神。
听闻对方呼唤自己的名字,靠在墙边的灰发男子回过神来,静静地看着对方,似乎是在等候少女的命令。
“不跪下么?”
“没有必要,我们的契约在五年前就已经结束了。”
“既然如此,那就别总是沉默不语,多少也和我聊聊天吧。”
视线从手中的酒杯转移到眼前的人类身上,少女轻笑两声。
“你还是和往常一样,和我相处的时候就只会等着我发号施令。”略微停顿了一下,少女继续说道:“五年足以改变很多事物,我想……我们之间的相处方式也该作出些改变了。”
没有回答,对方仍保持原来的姿势,淡褐色的双眼直视前方身材娇小的血族女孩,像在警惕着某样危险的东西。
这个看上去只有十六七岁,实际年龄可能已有百年的纤弱少女可不是普通的血族,而是曾被王国军视为死神的当代血族女皇——艾芙莉雅。
血族是极其崇尚力量的族群,身居女皇之位,其武力自然不言而喻。战争期间,她仅凭一人之力便将王国第三军团几乎尽数歼灭。据说近万人的军队,在全副武装的情况下,甚至没能在她手下撑过一刻钟。
最令人难以置信的是,相较于艾芙莉雅近乎夸张的力量,她的智谋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呵呵,真是令人伤心。既然不愿闲聊,那便步入正题吧。”
见弗兰仍在忌惮自己,艾芙莉雅不再多说,决定将话题拉回正轨。将高脚杯中的液体一饮而尽,少女端坐在桌旁,开口道:
“此次邀你前来,其实是有委托要交付给你。”
“容我拒绝。”
没有丝毫犹豫,弗兰简洁的回答道。
“你没有拒绝的权力,这是以帝国皇室名义发出的委托,没有人能够拒绝。而且我相信,听完委托的内容,你一定会愿意接下它的。”
说着,艾芙莉雅缓缓起身走向弗兰,同时鲜红如宝石般的眼眸中染上了一丝血色。
冰冷的指尖划过脖颈,少女踮起脚尖在弗兰的耳边轻语道:“血族需要你……血猎弗兰……再一次为皇室效忠吧。”
…………
漆黑的夜幕之下,一道人影躲避着街道上巡逻的卫兵,快速穿梭于各个巷口。凭借着脑中早已预演过无数次的路线,他没过多久便来到了接头地点。
在看到某处暗巷中同伴的身影后,黑袍下那张因紧张而被汗水打湿的脸终于舒展开来。
“喂,这里!你终于来了,那位大人需要的东西到手了吗?”
巷口负责放哨的黑衣人同样注意到了他,于是尽可能的压低声音朝着对方招呼了起来。
巷外的男子点点头,同时像是对待某种宝物般从口袋中摸出了一枚装有暗红色液体的玻璃瓶。
见状,放哨者脸上闪过一丝欣喜。
事实证明贵族虽然强大,但在秘银武器与圣水的加持下并辅以精密的战术,普通人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接下来只要在不惊动巡逻卫兵的情况下携带贵族之血安全撤出城外,这次任务就算圆满完成了。
然而,当他回过神来准备带领小队离开时,却猛然在空荡的街道上瞥见了一名男子的身影。
那人仿佛鬼魅一般,明明上一秒还站在原地,伴随着微风拂过,下一秒却突然出现在巷外那名同伴的身后,抽出长剑贯穿了对方的胸膛。
其速度之快,放哨者根本来不及出声提醒,只能眼睁睁看着同伴倾倒于血泊当中。
“敌……敌袭!大家准备战斗!”
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巷内的黑衣人一涌而出,纷纷持起各自的武器将袭击者包围。
借助月光,众人勉强看清了袭击者的模样:对方看上去很年轻,不过二十五六岁左右,一头灰色短发,身着不知何种材料制成的漆黑风衣,手持银白色长剑,看上去似乎是秘银制成的。
“该死,你这家伙是什么人——等等,你是人类?”
认出弗兰那属于人类的眼眸后,其中一名黑衣人惊呼道,但很快惊讶便转化为了同等分量的愤怒。
“既然是人类!为什么要残害自己的同胞!?还是说你同样也是那帮混账吸血鬼的走狗!”
“弗兰。”
“什么?”
“我的名字。”
面对黑衣人愤怒地质问,灰发男子淡淡的回应道。
“至于我是不是血族的走狗,这并不重要,毕竟你们全都活不过今晚,于死人而言答案并无意义。不过……接下来愿意回答问题的人,我会给他一条生路。”
摸出数枚同样外观的玻璃容器,弗兰拿着它们在众人眼前晃了晃。
“你们反抗军为什么要收集贵族之血?”
“什么!?”
“各位!不能让消息走漏出去!我们一起把他拿下!”
几名黑衣人一惊,随即挥舞武器朝着灰发男子攻去,不成想诡异的一幕再次上演。
又是一阵微风拂过,诸多兵刃在即将接触到弗兰的前一刻便破碎开来,平滑的断面似是被某种极为锋利的事物切割过一样。
街道重新归于寂静,沉默仿佛冰冷的铁链般,锁住了每一名黑衣人的喉咙。
没有人看到眼前的男人是如何出手的,唯有遍地破碎的武器,昭告着他刚刚的所作所为。
“可悲。”从口中吐出尚散发着点点荧光的某种矿物的碎片,弗兰轻叹出一口气,随即高声冲着周围叫道:“留两个送去审讯,剩下的全杀了,记得回收贵族之血。”
言罢,数十名穿戴暗红色披风的血族暗哨自阴影中冲出。
面对这些血族中的精锐,陷入慌乱中的反抗军自然毫无反抗之力,大部分反抗者不出数秒便被杀死,至于少部分妄图逃跑的家伙则很快被暗哨抓住打晕。
“弗兰大人。”
待一切尘埃落定,其中一名暗哨来到灰发男子身前,微微俯身并抚胸行礼。
“嗯。”
“城中大部分反抗军都被处理掉了,但听巡逻的卫兵说还是有部分反抗军携带贵族血液突破到了城外,需要领人去追击他们吗?”
“不必。”弗兰摇了摇头。“你们继续在城内搜寻反抗军,至于已经撤出城外的家伙,就任他们去吧。”
命令下达完毕,弗兰甩去剑身残留的血液,将长剑收回背后准备离开。然而还未迈出半步他却突然停下动作,出声把那名暗哨叫了回来。
“弗兰大人?”
“计划有变,召集所有暗哨协同卫兵守住城门,任何人不得通过。”
“明白。”
尽管对弗兰临时变卦的行为感到疑惑,但鉴于曾经训练过程当中的种种要求,那名暗哨终究还是压下好奇心,带领其他血族消失于夜色当中。
待闲杂人等全部离开,弗兰重新拔出长剑朝着街道的尽头望去。不一会儿,一道隐藏于黑袍之下的身影进入视野当中。
尽管对方已经最大幅度收敛了自己的气息,但他还是捕捉到了对方隐藏在伪装之下的庞大魔力。
钓到大鱼了。
“看那身行头,你应该也是反抗军吧,不想解释下贵族之血的事吗?这可不是‘反抗军’这种组织该碰的东西。假如理由充足的话,说不定我会愿意帮你们一把。”
没有回应。
那人就这样走着,直到两人距离之间的距离不过百米时才终于停下,并拔出了腰间的剑刃。
嗯,看样子对方不打算友好交流。这倒也算正常,毕竟换成是他估计也不会愿意跟一个叛徒多费口舌。那么当下想要从对方口中得到消息,恐怕就只剩下一种办法了。
向前踏出一步,弗兰俯下身体并微微前倾,做好了迎战的准备。
“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