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额……”
“三秒……三秒之内!解释清楚你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并不宽敞的房间内,一名拥有着与弗兰类似灰色发质的少女此刻正一手持剑,另一手持衣物遮挡不着寸缕的身体。
而手中利剑所指向的,则正是刚刚潜入房间的不速之客——弗兰。
房间内并无烛火,但即使只借助微弱的月光,弗兰也能看到对方那几乎被绯色填满的脸颊。
事情要从十分钟前说起。
劳累了一天,钟楼上的弗兰刚准备收工休息,却被一只爪子中擒着通讯魔石的蝙蝠拦住了去路。
认出那是属于艾芙莉雅的眷属,他只得无奈地接过了那块魔石。
触摸魔石的瞬间,艾芙莉雅的声音不出意料从中传出,一句充满戏谑之意的“晚上好”让弗兰不得不怀疑对方是故意挑这个时间点来烦自己。
本想着无论艾芙莉雅找自己有什么事,哪怕是天塌下来也要推到明天再说。
可对方接下来的话,却使得弗兰不得不选择“加班”这个选项。
简单概括就是,血族暗哨调查到了一名近期与反抗军存在密切联系的协助者,而那名协助者,正是眼前用剑抵着自己喉咙的灰发少女。
伊瑞丝·西格纳斯。
艾芙莉雅话中的意思很明确,劝伊瑞丝脱离反抗军,否则便拿她作切入点对反抗军进行清剿。
明明只是一件小事,为何牵扯到了弗兰的身上呢?
这便不得不提及西格纳斯家族,弗兰的故族。
除去在民间挑选并训练血猎外,西格纳斯家族内所有成员同样作为血猎活跃于战争期间。能够冠以西格纳斯之名的,无一不是王国中有名的强者。
凭借着秘银、圣水、信仰魔法等对血族拥有极大压制的手段,血猎们一度挫败帝国军,对布局进攻的艾芙莉雅造成极大干扰……至少在弗兰背叛前是这样的。
那时的弗兰尚未抛弃名讳,实力放眼整片大陆都算的上顶尖。
出于某些原因,他与艾芙莉雅签订了契约,答应会帮艾芙莉雅清扫一切障碍,但对方付出的代价同样庞大。
其中一项便是“不许无故对西格纳斯家族残存的成员出手”。
现在,艾芙莉雅已经拥有了理由。
之所以会将此事告诉弗兰,除去卖他个人情外,大概率是在顾忌伊瑞丝的实力。
正巧伊瑞丝目前就读于恩格里斯学院,念及同族情谊,同时也是为了赎罪,弗兰决定去找她,哪怕见面的时候大概率会被对方刀剑伺候。
这个时间点,学院中大部分人都睡了,弗兰理所当然悄悄地潜入进卧室。
谁想对方此时才练完剑回来,弗兰刚从窗口翻入,便与准备沐浴的伊瑞丝撞了个满怀。
不知是过于羞涩还是过于愤怒,少女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剑身上也逐渐浮现出了阵阵雷光。
瞥见对方眼角隐隐溢出的泪花,弗兰心中暗道不妙,右手本能地搭在了身后长剑的剑柄上。
“伊瑞丝你先冷静!事态紧急,这不是几秒钟能够解释清的!”
雷光愈盛,眼见对方就要爆发,弗兰甚至都已想好了如何在不造成伤害的情况下压制对方。结果数秒之后,庞大的杀气却随同雷光一齐散去。
“转过去……”
少女轻若蚊呐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
这出乎意料的发展,使得弗兰愣了愣神。
“我说转过去!你不是有事情要谈么,先让我换上衣服。”
“……哦。”
一瞬的沉默过后,弗兰快速面向墙壁,顺便还捂住了耳朵。
虽说是自己让对方转过身的,但动作如此果断,伊瑞丝心中又莫名有些不是滋味。
约一分钟后,面壁的弗兰感到肩膀被拍了拍,回过身去。
只见少女一头长发披在身后,纯白色短袖衬衫勾勒出纤细却不失美感的匀称身材,紧实的美腿裸露在外,让人忍不住在那如白脂般滑嫩的皮肤上掐上一把。
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五年啊,当初那个青涩的女孩如今也成长了不少。
本想夸赞对方一番,想到极有可能惹得平静下来的伊瑞丝再次生气,弗兰最终放弃了这个打算。
“坐吧,不是有事要跟我谈么。”
拉过简陋房间中唯一的一把椅子请弗兰入座,伊瑞丝自己则坐在了床上。
“话题不会太愉快,希望你接下来不要激动。”
为保证对话不至于中途结束,弗兰入座后依旧不放心地提醒道。
“放心,我早就不是当年那个莽撞的小女孩了。现在的我很少激动……嗯,刚刚那种情况除外。”
“那就好。”
见对方情绪比想象中稳定,他也安心不少。
“既然如此,那我便问了……”
抬起头直视对方的双眼,弗兰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伊瑞丝,你与新兴的人族反抗军是什么关系?”
“……”
房间内陷入了沉默。
两人就这样对视着,脸上淡漠的神色如出一辙,表情中看不到一丝一毫的变化。
时间仿佛定格在了这一刻。
看样子,五年的时间并没有使伊瑞丝属于血猎的技巧生疏,当然,他也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伊瑞丝率先打破僵局,结束了双方无意义的试探。
“屠灭自己的家族、刺杀自己的同胞,王国的毁灭者……如今又要对一群小小的反抗军动手?”
平静的有些可怕,伊瑞丝轻叹一声,好看的眉毛微微皱起。
“不是我,是艾芙莉雅。”
弗兰无力地摇了摇头。
“她已经找上我了,伊瑞丝。不管你和反抗军在谋划些什么,艾芙莉雅出手之前,你们必须‘消失’!”
身体微微前倾,神情愈加沉重,弗兰继续说道:
“我知道你恨我,但是作为兄长我不能袖手旁观。我与艾芙莉雅的契约依然奏效,现在退出,她不会为难你。”
“纠正一点。”
伸出一根手指,伊瑞丝打断了弗兰。
“是堂兄。除去名讳相同,你与我之间只存在微薄的血脉关系。哦对,如今你连家族名讳也已经舍弃了。”
凌厉的话语传入耳中,尽管脸上依旧平淡,弗兰多少也听出了对方的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