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苏羽走后已经过去半个月了，这半个月我一直在家里哪里都没去。
师妙可不在，这也算是个好消息吧。
回想起苏羽走的那天，她蓄满眼底的泪水，以及无名指上那个普普通通的戒指，和她随风飘摇的长发，我麻木地裹紧了身上的被子。
她离开前执意给我换了一个新手机，原本的那个我收在了母亲留的那一堆东西里。
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钟，她那边应该是午夜，我忍不住把聊天记录翻来覆去又看了一遍，这才吃力的起身去厨房搜寻着食物。
空空荡荡的冰箱映照着空空如也的心，我穿好衣服，看了一眼并不明媚的阳光，低着头戴好帽子和口罩出了门。
我感觉我的身体素质好像又回到了熟悉的羸弱，而且这两天明显的能感觉到精神也一天不如一天，我低垂下眼角，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向着菜市场走去。
这个时间的菜会便宜一点，因为已经被挑选过好久，剩下的都是些品质不好的，不过我并不在意，反正也都没有味道。
“这个菜能便宜一点吗？我买很多的。”
声音有点耳熟，但我没心情再去抬头了，只是径直走向常去的那个在角落的摊位。
抬起头对上摊主的双眼，我接过菜，递过去钱，而后转身离开。
有时候觉得魅惑的技能也挺好用的，比如不想说话的时候就方便多了。
自嘲的笑了笑，我握紧了手里的袋子，低着头向着家的方向走去。
“不好意思，我，我的钱不够了，这个，这个不要了。”
又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我依旧没去理会，但随后一个刺耳的尖叫声让我不得不皱眉看去。
一位地道的中年妇女此刻正趾高气昂的怒骂着摊位前那个瘦弱单薄的身影，就像一只战无不胜的母鸡一样高昂着自己的喙。
我认出了那个提着与身材不符的两大袋子的消弱身影。
是顾子墨。
我叹了口气，有气无力地向着那边走去。
临近了，我才从那刺耳的尖鸣声中勉强辨别出了几句附带双亲的问候语。
我站在顾子墨的身后，摘下了口罩后面无表情的盯着那位刻薄的兽人。
她的话语戛然而止，下意识的拿起了身前的一袋子菜递了出去。
被骂的委屈但并没有眼泪的少女疑惑的抬起头，却发现原本充满攻击性的战争兵器此时却像是断了电一样愣在原地。
“愣什么呢，掏钱啊。”
这是我半个月来第一次开口说话，声音不免得有些模糊的沙哑。
顾子墨惊的一跳，而后迅速转过身。
“莫莫莫莫莫恋同学，你怎么在这？”
空气中渐渐泛起了酸涩，我喘了两口气，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你还剩多少钱？”
她似乎一下子窘迫了起来，也忘了手里还提着两大袋子的东西，急忙的想从口袋里拿钱出来，我先一步翻出了自己的零钱。
“这些菜总共七块三。”
我递过钱，接过了袋子，顾子墨似乎愣了一下，而后身子缩了缩，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我，我知道了，我会还给你的。”
她还想伸手接过那袋子菜，我没有给她。
我买的菜并不多，至少没有她买的多。
“我帮你拿回去吧，反正你也提不动了。”
她似乎僵了一下，一个“不”字在嘴里轻声重复了半天，但在吃力的将左右手的东西提起来后，她低着头轻轻点了点。
“麻，麻烦，莫恋同学，了。”
我戴上了口罩，走在后面跟着那个单薄的身影。
恍然一瞬间，我好像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
我甩了甩头，把这种错觉归咎于顾子墨和我同样陈旧的衣服上。
反复洗了好多次的衣服，都会变得发白和褶皱，以及更加的廉价。
走了很久，久到我快要忘了为什么还在走时，顾子墨停了下来，用下巴轻轻向前点着。
“我，我家，就在这里面，莫恋同学到这里就可以了，别，别把衣服弄脏了。”
她的声音很低，又带着怯懦的颤抖，就好像她第一次和我说话时一样，小心翼翼却又有一丝不切实际的希望。
我摇了摇头。
都走到这里了，也不差这两步了，而且，我感觉我似乎缓和了不少，已经不再是死气沉沉的了。
顾子墨像是纠结于什么重大决定，最后还是咬咬牙走在了前面。
我跟着她，一同穿越这条分割了繁华与整洁的小巷。
对这里的环境我并不陌生，我也在这种地方住过，但后来找到了愿意雇佣童工的工作，有了工资后我就搬走了。
木制的大门围着土石磊起的小院子，我还没来得及观察，顾子墨就快走了几步放下了手里的袋子，急匆匆的跑进了屋子里。
我听到从窗户传来了剧烈的咳嗽声，以及门被推开的吱呀声。
我走上前，将右手的一袋子菜并排放在一起，又觉得扔在地上不好，就一起提着放在了院子里的一块木板上。
有一个袋子微微打开了一些，我看了一眼，是一些棕色的纸袋。
我收回目光，转身离开了这里，临走前将那扇木门轻声合上，但它依然吱呀作响。
回到家把菜塞进冰箱，我如释重负般跌倒在床上。
什么都不想做，什么都不愿想，我感觉我的物种可能变成了乌龟。
沙滩一躺三年半，今日浪打我翻身。
往常的假期我都是在找假期工，今年，大概也不理外吧。
又拿起手机看了一眼钟表。
嗯，找个夜班吧，白天就拿来睡觉。
下定决心的我起身去做饭。
明天就开始找工作。
冬季的夜班不是很难找，虽然没有像夏天那样可以去烧烤摊值后半夜，但冷也有冷的好处。
“寒假工？夜班？嗯……行，那你就晚上来看店吧，晚上九点到凌晨五点，一个月给你两千五，今天晚上就过来吧。”
去应聘的是一家平价便利店，为什么选也纯粹是因为离家近。
工作内容很简单，收银就可以了，跟着店长学了半个小时我就全会了，毕竟有过类似的经验。
收好我的身份证复印件之后，店长拍了拍我的肩膀，递给了我一身工作服。
这家便利店除了我和店长，还有一个上白班的兼职工，和一个整天班的摆货员。
我要做的只有收银，至于剩下的都不用我操心，全是那个看起来胖胖的摆货员的工作。
我点了点头，拿上衣服就回了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