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依旧是失眠，不知是因为终于可以了却一桩心愿的激动，还是整件事都和苏羽只字未提的愧疚，总之，我没睡着。
在床上躺到六点实在是躺不住了，看了看窗外蒙蒙亮的天空，我决定起床。
简简单单吃了个早饭，正要出门时，我看了看身上的大衣，纠结了很久还是回到卧室打算换一件。
最近的天气越来越好了，该换衣服了。
衣柜里的衣服很少，但还是有一件应季的外套。
是苏羽拉着我去商场买的。
蓝白相间的风衣上似乎还残留着她当时身上的香水味。
我伸出去的手顿了顿，但还是拿了下来。
锁好门来到楼下，略带清凉的风让我清醒了不少。
今晚回来，和苏羽打个电话吧，最近她好像很忙的样子，和她的聊天记录最近的一条定格在上周五。
收好手机，我骑上车向着顾子墨的家驶去。
穿过熟悉的小巷，给外出上班的人群让出位置，站在顾子墨的家门前，我先看了看时间。
现在是八点一刻。
我伸手敲响了那扇木门。
“莫恋同学，请，请先进来吧。”
顾子墨低着头，我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但她的情绪中隐隐散发的酸味带上了些许期待的欣喜。
身后的木门吱呀作响，我走进顾子墨的家。
顾子墨的妈妈看起来比前几天好一点，大概是医生的药起了作用。
见我进来，她轻轻笑着示意我先坐下。
“莫同学，子墨和我说做手术的钱都是你凑的，是吗？”
我微微坐直了身体，心里在盘算着怎么说服她先去做手术。
我先点了点头，而后正要开口说什么，但被她挥手打断了。
“阿姨知道你要说什么，都到这个节骨眼上了阿姨再拒绝就显得太虚伪了，阿姨只是很开心，子墨她真的交到了一个很好的朋友，谢谢你，莫恋同学。”
见半躺在床上的顾子墨的妈妈突然弯着腰道谢，我急忙从椅子上站起，下意识的就扶住了她向前倾斜的肩膀。
但忽然觉得这样很失礼，所以又连忙收回了手。
“阿姨您不用这样的，我，我也有自己个人的原因，您不用道谢的，咱们，还是先去把手术做了吧。”
我站在床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尴尬地站着，幸好这时候顾子墨进来了，我松了口气借口出去打车，让顾子墨收拾东西准备一下去医院。
看着几乎是逃走的我，顾子墨疑惑的歪了歪头。
“妈妈，你和莫恋同学说了什么啊？”
站在街边寻找着出租车的身影，但和上次一样没有一辆车往来。
没办法，我只能拿出手机打车。
接单的速度很快，我看了看上面显示的车辆信息。
“嗯？”
又仔细地看了两眼。
这不就是上次的那辆车吗？难道只在这附近接客吗？
我挑了挑眉，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转身走进小巷子里准备接顾子墨的妈妈出来。
在上车后，我特意留意了一下司机的长相。
很普通，但第一眼看过去你就知道这人是个司机，很奇怪的印象。
又依依不舍地盯着司机的地中海看了一会儿，我总算是放下心来靠在了椅背上。
进到医院，今天的人并不多，座位还空着许多。
依旧是扶着阿姨坐下，顾子墨递给我病历本，我去挂号。
这次，在挂号之前我翻看了一下阿姨的病历。
“顾秀琴？”
我轻声念叨着这个名字，而后将病历本从窗口下面递了进去。
挂号的护士看了我一眼，似乎是认出了我一样，问我是不是还挂先前那个医生。
我琢磨了一下，点了点头。
挂完号取好单子，回到座位那里时发现顾子墨不在了，只剩下阿姨一个人坐在那里。
“阿姨，顾子墨她去哪了？”
“子墨啊，刚才和我说要去上厕所，之后就慌慌张张地跑走了，不过应该一会儿就回来了，你先坐这休息一下吧。”
我没多想，在顾阿姨的身边坐下。
不一会儿，顾子墨就从一个拐角走了过来。
她的情绪有些不对劲。
我皱着眉轻嗅着空气中愈发浓烈的酸涩，以及她试图掩盖，但依然显露出来的愁苦与不甘，刚准备出声询问，但顾阿姨先我一步发现了女儿的异常。
“怎么了子墨？哪里不舒服吗？用不用先去看看？”
因为腿伤而不好起身，所以顾阿姨显得更加急切了，不过顾子墨像是缓过来一样，嘴角挂起一个勉强的笑意，先是偷偷看了一眼我的反应，而后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见顾阿姨也不再追问，我也只好压下心头的疑虑，和顾子墨一起扶着顾阿姨坐电梯到了骨科诊室。
依旧是上次那个中年女医生。
她也是先看了我一眼，而后才安排护士扶着顾阿姨躺到了诊室里的病床上。
取出顾子墨递过去的ct片，她坐在椅子上认真看了起来。
“这两天药都按时吃了吧？没吃什么刺激性食物吧？”
顾子墨缩着身子轻轻点了点头。
医生满意地“嗯”了一声。
“去挂手术号吧，给。”
说罢，她飞速签了一张谁也看不懂的单子递给了顾子墨。
顾子墨略显无助地看着我，我又看了看躺在病床上的顾阿姨。
“没事，你们去吧，不用担心我。”
像是看出了我的顾虑，顾阿姨摆了摆手，示意我和顾子墨去挂号。
“走吧？”
“啊！是！”
顾子墨明显有些心不在焉，她紧紧攥着那张单子，又轻咬着嘴唇看了一眼仍在分析ct片的医生，最后低着头跟在了我的身后。
挂了号交了钱，空了的存折和意外没有用到的银行卡又回到了我的手里，顾子墨一直在轻声和我说着“对不起”，“谢谢”，“我一定会尽快还上”之类的话，搞得我有些头晕。
虽然送出去的时候毫不在意，甚至有些潇洒，但真当花出去时，我还是有些避免不了的心疼。
抱着不能白花的心情，我仔细地看着手里的手术挂号单。
咦？专家号？这个花费怎么感觉不对劲啊，这后续的治疗费用怎么这么低，难道医保报销了这么多吗？不多不少刚好三万两千，和我拿出来的钱一样，可是之前不是说还要三万吗？
我的眉头越皱越紧，但缺少了关键信息的我什么都推理不出来。
见我叹了口气认命了，顾子墨竟好像也一瞬间放松了下来。
回到诊室将收据单和手术证明交给医生，期盼已久的手术终于要开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