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练习与上午相比顺利了不少,其实整套动作下来并没有多难,我只是单纯的四肢不协调罢了。
和叶然在公园的一角一直练至下午七点半,原本早已离开的广场舞大妈都去而复返,打开音响后继续跳着充满年代感的舞蹈。
“要不今天就到这里吧,莫恋同学进步很快哦!明天差不多就可以全学完了!之后只要找机会录下来就OK了,那,现在咱们去吃晚饭吧,我请客!”
对于她的提议我摆了摆手表示拒绝,叶然也没有太失落,只是和我约好明天的见面时间后便先一步挥着手离开了。
我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平复着还有些剧烈的心跳,在休息了一会儿之后,我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走到小区门口时,我停下来看了看时间,在纠结了一分钟之后,我抬脚继续朝着前方走去。
在漫步的路上,我给师妙可打了一个电话,告诉她我可能晚上很晚才会回去,她并没有问我原因,只是嘱咐我要小心安全。
年久失修的路灯早已失去了它应有的作用,只是半死不死的垂在路两旁。
就着夜空中略显昏暗的月光,我又一次来到了那条小巷前。
现在顾子墨睡了吗?我去找她合适吗?她真的需要我的回答吗?我这样难道不是高高在上的审判她的感情吗?她之后的行为不已经算是给了我答案了吗?我真的需要再去打扰她吗?我真的配得到这份感情吗?我向苏羽隐瞒不就是因为心生愧疚吗?
我想了很多很多问题,但都得不到答案,心灵上的苦闷逐渐蔓延开来将我吞噬,我感觉我的灵魂被硬生生撕扯下来两块,但无论对哪块,我都只能生出愧疚这一种情绪。
也许我真的不是一个合格的魅魔吧。
再次回过神来时,我已经站在顾子墨的家门前,隐隐能感受到门后的屋子里传来一阵又一阵温馨又温暖的情绪,我伸出去的手僵在空中,一连几次都没有敲响那扇木门的勇气。
我翻身靠着墙慢慢蹲坐下来,头顶的月亮被各家延伸出来的屋檐遮挡,我抬头看到的只有昏暗的黑暗,一如我此刻的心绪。
要不然,将顾子墨的情绪吸收掉如何呢?正好不用再纠结了,你还能活下来,岂不是一举两得?
我被不知何处的声音吓了一跳,清醒过来后,我发现那是我潜意识里做出的决定。
那股源自于血脉深处的冲动与人类的求生欲几乎占据了我全部的思考空间,我被内心深处的欲望推着敲响了那扇木门。
“谁啊?”
熟悉的声音传来,这让我一下子清醒过来,在回忆起自己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做了什么之后,我不由得开始后怕起来。
我没再敢继续待在这里,在顾子墨赶来开门之前,我便仓皇逃离了这里。
走在夜半无人寂静的道路上,身体里渐渐燃起的火焰几乎灼尽了我仅剩的理智,总有一种莫名的冲动在驱使着我回家,或者去找顾子墨,又或者去找安寻。
我似是一只已经失去自主意识的野兽,在生存的胁迫下寻找着一切可能的猎物。
我不敢想象如果我真的去了之后会发生什么,但越来越沉重的眼皮以及越来越快的行进速度都让我不寒而栗。
伸出舌头狠狠在舌尖上咬了一口,钻心的疼痛让我获得了宝贵又短暂的清醒时间,我不敢耽误,在回忆了一下曾经去过的一个地方之后,我掐着自己的手向着那里飞奔而去。
终于,在疼痛都快要失去作用时,我来到了我挑选的目的地。
那是埋葬着安寻爷爷的那个地方。
既然安寻是猎魔人,那她一定是从她爷爷那里学来的,我现在的血脉冲动很不对劲,可我又不敢在城市里失去意识,而后被本能主导做出一些会让我悔恨终身的事情,所以,这里就是我唯一能去的地方。
在用尽全身力气倒在那个没有墓碑的坟墓前之后,我翻过身喘着气看了夜空最后一眼,而后便全然失去了意识。
昏迷与沉睡的感觉很不一样,我只觉得是闭眼再睁眼后,天就已经亮了。
从地上爬起身揉了揉发晕的脑袋,我现在感觉好了不少,至少身体里那股莫名的冲动已经消失了。
深呼吸一口林间清新的空气,我转过身朝着安寻爷爷的坟墓鞠了一躬,而后踉跄着身体走了出去。
手机上有几个未接电话,是师妙可和叶然的,就在我思考先打给谁时,叶然的电话又打了进来。
我看了一眼时间,现在距离和叶然约好的时间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
我急忙接起了电话。
“喂?叶然,不好意思让你等了这么久,我,昨天晚上有点事睡晚了,刚才才起,真的对不起!我现在马上过去!”
“啊,那个那个那个,没关系的!我,我没有等很久啦,对了对了,莫恋同学要是累的话那就再睡一会儿吧,练舞真的不着急的!下次,也,也可以。”
叶然的话语让我对她的愧疚更深了,在又道歉了半天之后,我和她约好等明天去了学校再说。
放下电话,我不由得松了口气,但在看到师妙可的未接电话后,又觉得头大了起来。
她那里该怎么解释?
一路迷迷瞪瞪的回到家,打开门后,正坐在客厅里的师妙可听到了声音起身向着我跑来。
“那个,我昨天晚上……”
“莫恋同学回来了就好啦,咦?你身上怎么这么脏啊?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我这才注意到衣服上沾满了尘土。
师妙可并没有追问,而是先让我去洗个澡。
洗完澡出来,我发现脏了的衣服被师妙可塞到了洗衣机里洗了起来。
打开洗手间的门往外面看了一眼,师妙可并不在,我松了口气急忙跑回了卧室换了身新衣服出来。
走到客厅,我还没想好该怎么解释彻夜未归,没想到师妙可并没有问我,只是嘱咐了我几句要注意安全,我注意到她的眼圈有些黑黑的,精神也有点萎靡,想来是一夜都没得到我的消息所以没睡着吧。
一念至此,我忽然泛起了愧疚的情绪。
我提出要做一顿好吃的来表示歉意,师妙可连忙点头答应了,这让我好受了不少。
见到莫恋走进了厨房,师妙可一直伪装的表情再也维持不住了。
先是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了一下,而后她拿出手机再次拨打了那个电话。
“大小姐!查到了,昨天晚上有人看到了莫先生他跑去了郊区的一片树林里,可能是在那里过了一夜,直到今天早上才刚刚出来。”
师妙可松了口气,而后淡淡地说了声“知道了”便挂断了电话。
在昨天接到莫恋的电话后,她就派人去跟踪莫恋想知道他去了哪里,没想到的是他居然去了顾子墨家。
跟踪的人等了很久才看到莫恋慌张的跑了出来,他想跟上去时,却不知道为什么害怕的躲在了原地,在回过神来后就发现莫恋已经消失了。
师妙可对他所说的借口并不感兴趣。
开什么玩笑?一个一米八几的退役特种兵会被一个高中生吓到?!
那跟踪的人似乎也觉得很不对劲,但那时他确实是出于本能的没有跟上去。
在让手下处罚了这个办事不牢的人后,师妙可不安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手机电话一连打了几个都是无人接听,有好几次她都忍不住想要派人直接全城搜索了,但最后还是硬生生忍了下来。
在房间里苦苦煎熬了一夜,在听到门锁响动的时候她几乎忍不住想要扑倒在他的身上,只是最后一刻前生生止住,略显僵硬地转移着话题。
不能再让他这样下去了。
坐在沙发里的师妙可愣愣地咬着手指甲,目光涣散地看着前方。
不能再让他长时间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了,昨天那种失去了对一切的掌握的感觉,自己已经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
绝不能,绝不能再发生这样的事!
不管用什么办法,都必须阻止!
或者,还有另一种方法……
师妙可转头,看向了刚才被扔到沙发一角的手机。
“那栋别墅准备的怎么样了?”
“马上就准备好了大小姐!周边的房屋都已经买下来了,现在只剩下内部的装修,保证在暑假之前就可以完成!”
焦躁不安的情绪缓和了许多,终于放下心来的师妙可向后靠了靠再次陷在了沙发里。
困意浮现,一夜未睡的师妙可,就这样沉沉睡去。
我做好了菜端到桌子上,正打算去叫师妙可来吃饭,却发现她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
莫名的情绪溢满心头,我走到她的卧室门前,想了想还是回到了自己的卧室,抱上被子轻轻的给她盖在了身上。
我不知道像昨天晚上那样失控的情况会不会再次出现,我现在是不是应该离她们越远越好。
但看着在沙发上熟睡的那个身影,我又始终下不了决心。
疲倦从灵魂深处浮现,我打了个哈欠,坐在地毯上,靠着沙发,竟也渐渐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