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但又在意料之中，我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只能茫然无措地看着那道瘦小的身影躺在浴缸里。
像是随时都会消散那样。
师妙可的家庭条件看起来很好，可为什么她的房间会这么偏僻简陋？那女人对她的态度也那样恶劣，就好像她犯下了什么十恶不赦的罪行。
虽然知道这只是一个幻境，但我还忍不住蹲了下来想将她抱到床上。
她的眼睛倏然睁开直勾勾地看着我，我吓了一跳站起身来，她的视线依旧停留在原处，透过了我的身体空洞地望向前方。
她胸口的起伏慢慢加大，在过了好一阵子后她才踉跄着起身。
我看到她身上都湿透了，单薄的衣服紧贴在瘦小的身体上，像是一只淋了大雨的小狗。
接下来的时间里她都是待在房间里没有出过门，我看向墙壁上的挂钟，不知不觉间已经悠悠过去了将近七八个小时。
她一整个下午都没有吃东西。
看着这样枯寂的师妙可，我没办法把现在的她和我见到的那个天真单纯的身影重叠到一起，我叹了口气，推开门走了出去。
已经是晚饭时间，楼下的餐厅里传来并不热闹但总算有了生气的交谈，我向着楼下走去。
我就说怎么看起来那么眼熟，原来是师妙可的母亲吗，那个叫小齐的小男孩就是她的哥哥了吧，我还从没有听师妙可说起过。
不，不如说是她从未和我提起过她的家人。
百转的思绪在脑海回荡，我坐在椅子上看着在饭桌上有说有笑的一大一小，心中回想起刚刚那个女人脸上冷漠的神色。
为什么她对师妙可的恶意这么大呢？
答案就在嘴边但怎么也说不出口，我揉了揉头发烦躁地离开了这里。
房门被敲响的声音传来，我推开别墅的大门睁开眼醒了过来，现在是早上七点半。
穿好衣服打开门。
是王姨，这是我没有想到的。
她的神色已经好了许多，看来是昨晚休息的很好，此刻她正担忧地蹙着眉，似是有什么迫切的事情。
“王姨，发生什么事了吗？”
她仍有些憔悴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丝不确定，先是点了点头，而后又轻轻摇了摇。
“今天我起的早了些，路过小可的房间时听到里面有点奇怪的声音，好像是哭声但又不太像，我怕她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想着先来找你一起去看看。”
回想起刚刚的梦境，我像是明白了什么而后郑重地点了点头。
“好，咱们去看看。”
跟着王姨来到师妙可的门前，她脸上的犹豫僵持了片刻，最后还是放不下心地敲了敲门。
“小可？你醒了吗？我有事找你。”
屋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回应，这更加重了王姨的担忧。
往常这个时间我和师妙可大概都醒了，我去准备早饭，她在客厅里乐呵呵地等着，今天确实有些反常了。
在与我对视一眼后，王姨深吸了一口气，拿出备用钥匙打开了门。
我等在门口，王姨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子里似乎传来了她们刻意压低声音的交谈，在确认师妙可已经醒来后，我自觉向着门口远离了几步。
过了几分钟后王姨走了出来，看见她脸上如释重负的表情，我也终于放下心来。
“小可没事，好像就是做噩梦了。”
我想上前搀扶一下挺着肚子的王姨，但她挥了挥手表示自己没问题，在得到确定的答案后我也没过多停留，走下了楼梯去准备早饭。
既然师妙可没打算和我说，那就说明她并不想让我知道她的过去，虽然我已经不告自取的看见了，但还是当作什么都没发生的好。
一边想着一边切着西红柿片，心不在焉之下果不其然地切到了手指。
疼痛顺着手指钻进胳膊，我举起手看着那道伤口流出红色的液体。
算是我身为人类的证明吧。
好在西红柿没染上，我松了口气放下菜刀打算去找创可贴。
一回头又对上了师妙可平淡的双眼。
和梦中的那个女人很像的眼神。
或许是刚刚才见过她那般悲戚的过去，再面对师妙可时我不由自主地躲闪着她的目光。
“听王姨说你做噩梦了，我熬了莲子粥，一会儿你多喝点。”
她却对我的话置若罔闻，抿着嘴唇一步步靠近我，而后不由分说地扯过我背在身后的左手。
“疼吗？”
她一直维持的冷漠出现一丝裂缝，我在那里窥见了她的内心。
“没事，贴个创可贴就行了，你去客厅里休息会儿吧，早饭马上就好了。”
我绕过她离开，没看见师妙可脸上一闪而过的阴暗。
匆匆吃完饭我穿好衣服打算出门抓药，虽然王姨看起来气色好了许多，但为了万无一失还是吃一点吧。
师妙可的嘴角又挂上了熟悉的微笑，目送着我离开后轻轻关上了门。
昨晚久违的做了梦，梦到了并不让人愉快的往事，这或许是一个征兆。
师妙可暗自握紧了拳。
没有什么可以阻止自己，没有。
透过窗户看向那个渐渐离去的身影，师妙可突然笑了起来，随后转身走回自己的房间。
诊所里的医生还是昨天那位专业感拉满的地中海大叔，我和他说了王姨的现状后他点了点头修改了一下药方随后给我抓了药。
“那个，医生，有没有什么能清神静气的药材，我想煲个鸡汤。”
那大叔看了我几眼，随后露出一个意义不明的笑，在我略显迷茫的眼神中给我写下了一道菜谱。
“我这的药材不全，有空你去市里买吧。”
拿着菜谱走在回去的路上，医生的话还停留在耳边，我看了看上面零散的几根线条，纠结了半天还是决定下午去市里看看。
好像苏羽也是下午回来，说不定到时候还可以顺道去接她。
打定主意后我打开门走了进去。
师妙可不在客厅，王姨应该也在自己的卧室，正好现在煮药可以赶上午饭。
林叔备置了专门熬药的瓦罐，我再次感叹了他的负责和全面。
流程我问过了医生，有煲汤基础的我很快就处理好了药材。
属于中药的那股奇特的味道氤氲直上，我深吸了一口气感觉整个人都升华了。
趁现在发呆的时间，我拿出手机给苏羽发去了短信，等了一会儿没见回信，她大概是已经坐上飞机了吧。
难以言说的激动慢慢泛了起来，我压下心中的喜悦，继续蹲守在药罐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