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妙可，你，到底想做什么？”
在又一日的晚餐结束后，看着在餐桌旁静坐的师妙可，我终于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莫恋同学，就算你再迟钝也该明白了吧，还是说我表现的很不明显吗？”
她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提问一样起身朝着我走来，我在她眼睛里找不到情绪的波动，只有微微勾起的嘴角表明她似乎心情还不错。
其实我早有猜测，只是一直不敢确定，不，或者说我还是在逃避。
我低下眼，视线里出现她穿着的那双粉色的兔兔拖鞋。
说实话，和她身上高傲优雅的黑色高定晚礼服非常不相配。
“莫恋同学明明知道的，可为什么不敢确信呢？”
她弯下腰闯入我的视野，胸口处闪耀的银色项链有些灼痛我的双眼。
我没再说什么，师妙可也没有继续下去，她只是偏头一笑后走到床边坐了下来。
“莫恋同学一定很好奇地下室都有些什么吧，如果你答应我一个要求的话，我就带你去看看。”
她晃动着洁白如玉的双腿，侧着头嬉笑着看向我。
“我不感兴趣。”
我还没开口，师妙可便先一步模仿着我的声音说了出来。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那这样吧，我先带你下去，之后选择权给你，怎么样呢？”
师妙可像是拿捏准了我的想法一样不紧不慢的开口。
我也只能点了点头。
跟着师妙可一路在保镖恭敬的眼神中来到地下一层，师妙可挥手打开了密码门，随即她先一步走了进去。
我迟疑了一瞬后也迈步跟上。
想象中的阴暗环境和种种十八禁的场景都没有，映入眼帘的只是一间简简单单的卧室。
简单到有些简陋了。
“这是……我的房间？”
看着熟悉的物品，和似曾相识的装饰，我愣了一下后转头看向师妙可，似是在寻求一个已知的答案。
“没错哦，是莫恋同学的房间，我把它整个搬了过来。”
师妙可坐在床上淡笑着回答了我的问题。
“顺带一提，莫恋同学之前的家也另一个房间。”
师妙可的话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顺着她的指引打开了房间里的另一扇房门。
破旧逼仄的环境将我的记忆带回了两年前。
熟悉的破破烂烂的冰箱，千疮百孔的镜子，满目疮痍的天花板。
这是我一开始居住的出租屋。
“我知道莫恋同学一直都想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不是暂时搁置身体的房子，而是真正能让灵魂休憩的空间，不过这两间房子也承载了不少的回忆吧？”
师妙可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逐渐靠近的脚步声。
“我也知道莫恋同学迟迟不敢回应是怕受伤害，可我都已经做到这种地步了，为什么你就不肯回头看看我呢？”
环抱着的温暖让我从回忆中回过神，师妙可轻声的话语在耳边吹起潮热的暧昧，我抬手想挣脱开她的怀抱，但她顺着我的动作绕到身前再次抱了过来。
“我的感情都是真的，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而已，为什么莫恋同学要躲着我呢？”
我看向她仰视着我的双眼，那双眼睛里第一次蓄起了名为爱的泪水。
我不知该说些什么来推脱，可许久没有出现的情绪味道再次充盈在这不大的空间。
是浓烈到极致的甜。
甜到甚至有些发苦了。
我呆呆的看着师妙可将脖子上的项链解下，随后歪着头笑着看向我。
“再试一次呢？”
我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对视上她倒映着我的双眸。
意识重组之际，我在师妙可的内心世界睁开眼。
先前这里层层的浓雾消失不见，只剩下面前熟悉的别墅。
我走上前推开门，门后是一片灰败的废墟。
有低声的呢喃从角落传出，我深吸了一口气走了过去，那个无依无靠的小女孩坐在墙角双目无神地看着我。
周身的场景几次变换，可她一直都是一个人，就像是漂浮无根的落叶，随着寂寥的秋风一同腐败。
“这个家里没有你想要的爱，你也只不过是他们交易的筹码罢了。”
有浓妆艳抹的妇人走过留下这样的话语，随后状若癫狂的消失在回忆里。
我知道这是师妙可所经历的过去，是她一直对我隐藏的内心世界。
空间的布置随着记忆变换，最后停留在熟悉的楼梯顶层。
“这世界究竟有什么是永恒真实的呢？”
灰暗的双眼似是流转着什么难掩的情绪，面对师妙可的提问我只是沉默不语。
“我不想再逃避下去了，莫恋，这就是我的真心。”
霎时间整片空间开始崩坏，难以言说的情绪似漩涡般将我撕扯，可我内心深处却欢悦着庆贺真挚到凝为实体的爱意。
每一次的对视，每一句的对白，每一眼的相遇都隐藏着难以想象的雀跃，我的灵魂像是要挣脱开身体的束缚，欢欣的将这份真诚的爱大口吞噬。
我感觉到我的灵魂彻底被补全完整，可我为什么在这虚幻的空间流下眼泪？
再次睁开眼，师妙可正躺在我的怀里睡得安稳，我们还在地下室里。
我踉跄着身体将师妙可扶到床上，心中复杂的感情随着她的坦白而明晰。
什么是爱呢？
我不想再纠结这个问题，我只想逃离这一切。
她的身上带着大门的钥匙，我尽量不去看她脸上浮现的幸福的笑容，狠下心来拿着钥匙走到了一楼。
我相信苏羽她还没有找到我的行踪，至于安寻她们，或许还不知道我失踪的消息，只要我从这里离开逃走，那她们就绝对不会再找到我。
这样一来我也就不用再面对她们的爱与期盼，我最好的结局就是孤身一人死去，而不是带着一份感情苟延残喘的活下来。
想通一切的我拿起钥匙，可手却不自觉的颤抖，我嗤笑着灵魂的软弱，双手用钥匙打开门后，身后却传来久未听闻的喜悦。
“莫恋同学真的是你！”
我回过头，叶然从走廊跑来扑到我的怀里轻声哭泣，我一直坚守的意识在与她的对视中缓缓消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