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里不断响起的盲音让叶然多少有点替师妙可尴尬，但她最多也只是敢低下头扯扯嘴角。
师妙可看起来倒像是没什么感觉，放下手机后伸了个懒腰回身看向低着头的叶然。
“做好决定了吗？”
师妙可摸了摸口袋发现一直常备的糖没有了，不由得轻“啧”了一声开始在书桌上寻找着糖罐。
叶然被这一声吓了一跳，更加不敢抬头去看师妙可，但却在心中开始回想那日她与自己说的一切。
祭品，奉献，牺牲，仪式。
种种往日里只在游戏里看到过的名词正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甚至未来中，叶然咬着嘴唇，心中原本激荡的情绪慢慢平静了下来直到像湖水一样没有一丝波澜。
自己也能够拯救他一次吗？
关门声传来，叶然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师妙可离开了卧室。
不过自己也早就做好了选择不是么。
只要他能好好活下去就够了，自己原本就是独自一人。
难以明说的满足溢满全身，叶然神色轻松地打开门走了出去。
师妙可那里应该有后续的计划，自己只需要等着就好了。
看着白发苍苍的管家收拾着桌上的残羹剩饭，我只觉得自己站在这里好像多少有点多余。
走上前去准备帮衬一下时，那管家却笑着拦住了我的手。
“莫少爷，这些我来就好了，您去做自己的事吧。”
他对我的恭敬与他的年龄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反差到我一时间没接受这种略显荒谬的称谓。
“我还是帮帮您吧，反正我现在也没事做。”
在思索明白他对我的称呼之后我还是有些难以接受，不过手里动作倒是没停的把盘子堆在管家大叔推来的小车上。
“呵呵呵呵，小姐的眼光果然没错呢。”
我尴尬的想变成蝙蝠飞走，可管家大叔却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样开始滔滔不绝的和我说起有关师妙可的事情。
“小姐来到这里之后变得更爱笑了，不，不如说是来了这里之后我才见她笑过。”
大叔的脸上忽然显露出一种落寞，我有些好奇的看向他。
他的长相并没有他的头发那么显老，就像是四五十左右的人，只不过我似乎没在师妙可的记忆里见过他，可听他说的好像和师妙可很熟的样子。
可能是看到了我脸上的疑惑，他干笑了两声之后默默低下了头。
“家里对小姐的态度其实并没有表现的那么关切，他们只是需要一个爱着家里的女儿罢了。”
按理来说以他的身份谈论这些事情是很反常的，可他就像是习以为常一样轻叹着说了更多。
“夫人还在时就看透了他们的打算……只是可惜后来她走的太早了……”
原来他是师妙可母亲那边的人吗，那就难怪了。
我暗自点了点头，没有回应而是加快了手下的动作。
“拜托您带给小姐一些幸福吧，她想要的也只有这个了。”
在推车离开前，管家大叔郑重其事地朝着我鞠了一躬，那严肃的神情像是代替师妙可的母亲将她交到了我的手上。
可我该怎么做呢？
兔兔拖鞋踩在木地板上发出“踏踏”的声音，我回过头，师妙可正歪着头看着我的右手。
我下意识的摊开手，这才发现那枚橘子硬糖还在我的手上。
“谢谢莫恋同学啦。”
她笑着走过来从我手上拿走那枚糖果，拨开糖纸后将橘黄色的糖放入嘴里。
“现在有时间吗？可不可以和我走一走。”
她说的是疑问句，但手却很自然的和我十指相扣。
别墅里基本都逛完了，难道要出去了吗？
我看向师妙可，她笑着没有说话，只是转过身走在前面。
“等！等等我……”
叶然急匆匆地从楼梯上跑下，看到师妙可正笑着看向她时不由得放低了声音走在我的身后小心翼翼地抓着我的衣角。
我没看到师妙可转身时脸上的笑容，我的注意力全在叶然看我的双眼里。
过于明媚的情绪泛滥在空间，我好奇于她的转变，但下一刻她便收起那副表情低着头跟在我的身后。
师妙可伸手打开了大门，这是我这二十天来第一次出门。
是我所见到的森林。
师妙可依旧牵着我的手向前走着，叶然则是一言不发地捏着我的衣角跟在后面。
这里似乎有一条隐蔽的小路，尽管也已经长出了杂草，但和周边相比还是短了很多。
这里有人来过吗？
我带着心中的疑惑继续向前走，直到身边的树越来越高，被遮蔽的天空也越来越小，虽然是上午但阳光却被树叶遮挡着越来越小。
师妙可好像很熟悉的样子一直在向前走，我能感觉到这是向上的路，这是要去山顶吗？
疑惑没多久便被揭开，在绕过一颗古树后，前面突兀地出现了一片没有树木只有杂草的平地。
我抬头看了看，头顶依旧是浓密的树荫，倒是遮蔽了夏日的太阳。
师妙可松开了我的手继续向前走，我朝着她那边看去，只在梦中见过的祭坛就在她的前方。
我不可置信地向前走了两步，同时见到了那祭坛更多与记忆对上的细节。
为什么？
为什么？
我呆呆地看着师妙可走到祭坛旁眼带温柔的轻抚着那上面的六芒星，而后微笑着向我看来。
“这里是临心山。”
她开口，声音不大却响彻在我的耳边。
记忆上涌，母亲留下的那封信又一字一句呈现在我眼前。
“最古老的祭坛，就在这里。”
我想起那封我没看完的信，又抬起头看向师妙可，她走来轻轻将已经失神的我搂入怀中。
“不用担心的，一切都交给我就好。”
脑中不绝的轰鸣以及血脉深处几乎欢悦到沸腾的兴奋几度让我忍不住要昏厥过去，但我还是强忍着眼前昏黑，挣脱开师妙可的怀抱一步一步向后退着。
直到撞进另一个温热的怀抱里。
“莫恋同学。”
我回过头，叶然含着泪的笑容此刻像是倒映着名为幸福的爱意。
“我真的好爱你，真的，真的。所以请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我忽然开始悲伤，再也抑制不住的泪水蔓延着顺着嘴角流进嘴里。
是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