蓠的声音像是从胸腔里夹出来的,他抬起目光,投过去,她那双火辣辣的眸子倒映出弱小无助的他,流露出一种咄咄逼人的贪欲。
这时候,就是告诉他蓠要吃掉他他都信了说!同样是玫瑰花的香味,但蓠姐姐更像是一朵浓艳的滴血玫瑰,而雨落姐更多的是一缕清香。
“我可以——”蓠说着,邪魅一笑,亮起虎牙,“摸摸你的头吗?”话毕,唇吻闭成兔吻的样子,她睁着晶莹的大眼睛,满脸的“天真烂漫”。如果说雨落姐是温柔中含着一丝妩媚,那么蓠姐姐就是将“带刺的玫瑰”发挥到了极致!让他有一种十足的危机感。
唔——话说蓠姐姐本体就是[暮色玫瑰],妥妥的一只花妖的说。
这么看来,精灵哥哥和植物姐姐,真的是门“什么”对呢!
哎呀,总之就是很合适,配得上的意思。
蓠把多余的一串糖葫芦转交给一脸无奈的青桐,而后折下腰身,柔荑似的纤手一点一点向他伸过来。
天生的冷冰冰逼着他缩紧了脖子,如果对方只是同龄人或陌生人,他完全可以一言不发,面无表情地置若罔闻。可是蓠姐姐究竟是雨落姐的好朋友呀,拒绝的话会很不礼貌的说。
要怪只能怪蓠的“理解”太独到,慕言的小高冷在她眼里是妥妥的傲娇可爱的加分项,诱惑得她完全忍不住想把他抱回家,当成一只小宠物养起来。
一股诱人的玫瑰花香钻进他的鼻子,熟悉的触感随之而来,竟然让他十分安心!仿佛置身于伸手不见五指的沉寂暗夜之下,这份温暖如同晨熹撕开了一道口子,降下黎明的荣光,将他包裹起来。
耶?为什么蓠姐姐摸他摸得这么熟练,她们俩不是今天早上才刚认识的吗?
一阵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就好像有什么在盯着他,和昨晚一样……
该不会昨晚在窗外树上看他的那个“谁”,就是他面前的——蓠吧?!
……?!!
这么一想,他忽然有种细思极恐的感觉。不过这种感觉多少又不太一样,就好像从一个房间的窗户望见了自己似的。
真奇怪的说。
话说,之前跟踪她们的那几个家伙好像又跟上来了说,真是好讨厌呐。
“小蓠你可省省吧,才认识人家小言多久,就想着摸他头啦?”
烟雨落揉揉慕言脑袋前端的头发,手指穿进发丛,恰好隔在她们俩中间。
“我家小言娇贵着呢,可经不起小蓠你闹腾。”
从手上的力道儿来看,她大概就明白小言的心思,不用猜也知道。
小言肯定是不肯让除她外的人随便摸他脑袋的。她之所以没有在第一时间就阻止蓠,其实主要还是慕言竟然对蓠脸红了,于是她就想等等看。
“唔,好吧,烟姐姐偏心。”
蓠满脸失落地嘟起小嘴,低下眉头,故作沮丧地娇嗔一句,逗得几位老朋友大笑不止,自己也“嘻嘻”一笑挽住青桐——
远远地,酒店高处的某个房间里,银发少女倚在窗边,一双紫黑色的明眸里锁着忧郁的光霭。她凝眸遥望分明只在不远处的几位,一条手臂疲乏地躺在窗台上。盈盈柔握里,一只不含一丝杂质的冰制镯子闪着愉悦的光芒——
[凝冰]
站在高处,烟雨落几人的笑容便可尽收眼底。当然,也不会少了某几个跟在她们后面的“尾巴”。
迭夜羽嘴角微微一勾,便有了主意。
既然这么喜欢跟踪,那你们就跟吧~
和风煦暖,软软地撩逗起晶莹的长睫毛,抚得迭夜羽莞尔一笑。她收起表面凝了水珠的冰镯子,转身走到一对样貌年轻的夫妇之间,娇躯一倾,径直扑进了身着银色抹胸礼裙的少妇怀里,额头在对方微微勾起的嘴角不停地蹭,两对白白的团团也挤了上去变了形。
从这对夫妇的外表也看得出,二位无疑是两头巨龙!
“嘤,舅妈。”
被称作“舅妈”的女子嫣然一笑,眼里洋溢着满满的宠爱,轻轻地抚着外甥女的脸蛋,像是看见了孩提时代的迭夜羽,小小的一只银龙,特讨人喜欢。说起真身,她倒觉着[明鉴]城哪儿都好,景色宜人不说,民风也很淳朴,就是地儿不够大,龙族在这一旦现出真身,那可就有一大片可怜的建筑得遭殃了。
“羽羽乖,舅妈可想你了。”
她把迭夜羽那张白嫩嫩的俏脸揉了又揉,唯恐亲近个不够。棕色楠木桌上燃着两炷香,银灰色的烟缕含着幽微的香气弥散开去。
“哈哈!”
一旁的男子爽朗地笑了笑,他半敞着胸膛,一只手搭在膝盖上,另一只手里端着半满的青花瓷茶杯。他微偏过头,瞥了眼关系非同一般的两位绝色佳人,大笑起来。剑眉稍曲,更挤出几线鱼尾纹。
“你这孩子,永远也长不大,就喜欢往你舅妈怀里跑。敏待你就是好喔——”
迭夜羽的这位舅妈,正是叫做迭夜敏,同时也是她的族姐,而舅舅,则名叫宸远。
听宸远这么一说,迭夜羽反倒笑起来,两条腿也抬到了迭夜敏大腿上。
玉足白里透着粉,弯曲成柔美的弧度,水晶高跟鞋上仿佛点缀上璀璨星光,勾在脚尖儿上,一晃一晃。
“这样多好呀,人家还想跟舅妈多抱抱呢,嘻嘻。”
她高兴地荡起腿来,幼稚得像个小孩儿似的,大概也就这时候能让她这么黏人了吧。
宸远在一旁打趣道,要是他有外甥女这么高的天赋,当年也不至于……也罢,何必坏了眼下的兴致呢。闲聊没多久,迭夜敏突然话锋一转,问了一个宸远始料未及的问题,讲真的他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年老幻听了。
“羽羽,你是不是受伤了?”
经迭夜敏这么一问,迭夜羽娇躯一颤,抱在舅妈背后的力道也不自觉地加重了几分。
“舅妈说什么呢,我怎么会有事嘛。”她满不在乎地回答道。
“就是啊,敏,羽这孩子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就是把[金霞神凰]那妮子搬来,只怕也伤不得她。”
宸远也在一旁帮腔,被迭夜敏狠狠白了一眼,立即识趣地闭上嘴,想了想又啜了口茶,深深地望向墙紫檀木桌上相框内的女子,顿觉苍老了百场春秋。
“嗨呀,”他一拍脑袋,“酒店最近忙得很,我还有事处理就先走了哈。”说完就出了房间。
“还逞强?”迭夜敏原本不想问,但迭夜羽给她的感觉实在是太虚弱了,就像风中残烛,指不定下一秒就“啪”地灭了——然而迭夜羽说不说又是另一码事儿。
幽幽的焚香流入肺腑,丝毫缓和不了迭夜羽心底的紧张。她喉部咕噜了一下,稍稍鼓起腮帮子,慌慌张张的,眼神不知道该往哪儿看。
迭夜敏微皱眉头,轻轻地叹了口气,伸直拇指,一点一点揉开迭夜羽紧锁的眉心,逐渐化解了眉心的“川”字。
“舅妈知道你不想说,可舅妈就是忍不住呀。你的性格舅妈知道,不强求你就是了。”
迭夜羽也深知二老膝下无子,待她从来视如己出。
可是……有一些事还是放在心里好。
“唔——舅妈。”
一条尾巴缠住了迭夜羽的腰肢,一只玉手趁势抓了上去。
“舅妈~”
她娇滴滴地鸣了一声。
“才多久没见,你又偷偷长胖了,羽羽。”
迭夜敏轻轻一笑,调侃了句,不过她也很清楚,迭夜羽凭借其独有的两道伴生[刻印]——[实相]和[虚妄]——想把自己捏一捏那都是易如反掌的事,只是懒得用罢了。
“只是肉肉都跑到它们该待在的地方了嘛。”
迭夜羽趴在舅妈怀里,安心地蹭了蹭洗脸的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