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慕言傻愣愣地拉长了声音,忽地双目一阵灼痛,连忙低头捂住眼睛,“瞎掉了,要。”
“笨蛋。”
伊莉莎白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娇嗔的同时眸中血光闪现。
[医疗术]
富于神圣气息的白金色光晕由指尖弥散开来,将慕言团团包围,然后汇入双眼。
如同烈火熏燃的炽热感也仅仅只维持了鸣雷般的堪堪一瞬,冰凉的[痕迹]钻过眼睑,浸润巩膜,抹去了难以承受的灼痛。
“嗳!好神奇!伊莉莎白竟然会这么厉害的……[名咒]的说。”
慕言像扇动翅翼似的刷新眼眶,心底颇有一股劫后余生的小庆幸,崇拜的语句——平淡无味,面无表情。
嗯确信。
“这只是个很普通的[名咒]啦,谁都学得会的那种。”
伊莉莎白摊开双手,耸了耸肩膀,看样子这种程度的[名咒]对她而言只不过是小菜一碟嘛。
一听这只是个普通得任何人都会的[名咒],慕言连字面的崇拜之情也荡然无存了,面无表情地看看伊莉莎白,没睡醒似的,又望天上投去目光,旋即收回视线。
再看你一眼,下次不晒太阳了说。
产生这个想法的瞬间,慕言心里忽然漏了一拍,似乎多了点什么,说不清,又道不明,像重重迷雾阻隔。
于一片如真似幻的云海间,意识模糊,恍然离神之时,早间的梦境再度席卷而来。
伊莉莎白按着她的腰肢,肆意吸食着她的血液。
酥酥麻麻如遭电击的纤腰弱弱地支撑她的身躯,她整个身体不受控制地扭动着,像提线的木偶,被摆弄于股掌之中,像乖巧的宠物,极尽所能取悦高贵的主人。
她双目迷离、眼神涣散,微微的刺痛与愉悦拂起满面潮红,双颊仿佛晕开了朵朵桃花。
当永夜的利爪划过细嫩的玉颈,游移不定,缓缓抚上白皙的侧脸,阴森的冰冷的令人毛骨悚然的鼻息如刀刃般刺入肌肤;她的琼鼻微微触碰着他的耳垂。
慕言浑身一颤,瞳孔收缩。
“伊莉,莎,白……???”
有什么东西……熟悉的感觉……被咬了说。
疑问声中,仿佛有一片黑幕遮掩了视线,无数的鬼火,绿幽幽的,由四面八方升腾而起——
[永黯锋刀]
野兽低沉的吼声响如闷雷,震荡心神,空气中隐隐飘起几缕淡淡的血腥味,让他兴奋异常、血脉喷张。
源自黑暗的恐惧转瞬即逝,阴森的狼目、龇牙咧嘴的巨狼烟消云散,只看得见熟悉的日光,青翠的草地,和几棵孤零零的古木。
耶?伊莉莎白捏?
“在找咱吗?”
慕言正观望着,背后飘来伊莉莎白咬字清晰的声音,回头一看,正是伊莉莎白,只不过——
她双手叉腰,挺胸收腹抬臀,摆出一副六亲不认(即便如此也不能没有母上)的笑容,额头上却汗涔涔的,娥眉浅皱,檀晕微泛,韵吐呻吟。
怪怪的,伊莉莎白她……
“刚才咱看你站这儿一动不动,跟石头似的,叫你好几次都没反应,”
“这样,啊。”
慕言点点头,直觉告诉他这时候没必要追问伊莉莎白。
吓死了,还以为刚才那些是真的说。
他庆幸地叹了口气,绷紧的神经也就此放松了不少。
“嗯——看样子,慕言,还没人教过你[名咒]吧?”
伊莉莎白双臂抱胸,娟娥轻挑,勾起嘴角,一脸唯我独尊的幼稚态。
某人微微颔首,面无表情地,气若悬丝地,眼神淡漠地,仿佛历经万般红尘劫难,心如寒灰,幡然醒悟。
“哼哼,那就由咱来指导你吧。就从最普通的[医疗]开始,不过嘛——”
伊莉莎白双眸焕发出异样的光采,以至于慕言心中一阵窘迫,下意识地向仰了仰。
“俗语说得好:‘有得必有失’,既然你得到了一道[名咒],那么作为‘失’,需要向咱‘支付’点血液哦。”
她又一次高举起手,以一种极度浮夸的方式指向他的脖颈,像名侦探破案件,侧过身子,眨眨一只眼睛,同时还蹦出一颗金闪闪的星星。
“怎么样,很赚吧?”
一阵不合时宜的凉风溜过深黑色的裙摆,拨弄着两人银色的发丝,将伊莉莎白的小算盘全盘托出。
这家伙,该不会不以为然吧?
双方对视良久。
“雨落姐,会生气的。”慕言冷不丁冒出一句话,茫然地耷拉下脑袋,又忽地抬起。他的目光离开草地,离开伊莉莎白,离开耀目的日光,望向悬崖边一株斜出的松树。
他是雨落姐的乘宝宝,不会,也不可以做让雨落姐生气的事……
话说,雨落姐生气是什么样子呢?她真的有生气过吗?
“虾米?”
慕言的话犹如神来之笔,让伊莉莎白完全摸不着头脑。
“生什么气?”
唔嗯---沉吟。
“不可以吸血,雨落姐。不开心。”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自己并不抗拒被伊莉莎白吸血,相反,那种感觉留存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冰冷的身体相互贴紧,尖锐的小虎牙突然刺进,冰凉与刺痛混杂成为极致的兴奋。
“原来如此,”伊莉莎白小声嘟囔,“好不容易到手,可不能就这么飞了。”
于是她咧开贝齿,故作大方。
“可以先欠着嘛,说不定以后就行了呢。世事总有变数嘛。”
以后啊,以后你就是咱的喽,呵呵。
“喔?哦——”拜托,伊莉莎白这明显就一眼坏人的说。
慕言频频点头,脸上却一副兴味索然。
感觉不如……摸头的说,算了还是给伊莉莎白一个面子吧。
“咳咳嗯,那咱现在就开始教你喽?”
“喔。”
伊莉莎白对着他眨眨眼:“喔?”
“喔。”
他也以眨眨眼“回礼”,之后,伊莉莎白脸上挂下来一堆黑线,看起来略显气恼。
“你好歹激发点热情啊!你这脸是金子做的吗?连个表情都不得给咱!”
被伊莉莎白这么一顿怒吼,慕言内心颤动,趔趄着后退了一步。
天色确乎是暗下来了似的,昏昏的,像一片厚厚的滤镜盖在眼前,朦朦胧胧,斑斓驳色。
“慕言,慕言?”伊莉莎白的声音回荡着,却唤不醒溺入冰凉刺骨的湖水中假寐的孩子。
他双目无神,远远地望向脚边的虚空,漆黯得近乎死寂的黑在视野中炸开,宛如
莹润的翰墨剥落毫末,砸下,抛开万道寒芒。
“慕言。慕言,慕——言——”
黑暗中浮现出数不清的狰狞兽首,黑雾汇聚成它们的头颅,由无穷远处次序排列而来,犹如臣子朝拜千古的帝王。孤高傲世的气魄油然而生,恍惚间占据了空落落的心灵,引诱着他敞开胸怀,接受[黯]的臣服——
一种给人以十足的安全感的冰凉贴上双颊,伊莉莎白捧起他的脸蛋,强行抬起与她对视。
他昏暗失神的双眸兀地熠亮了起来,前一秒还近在眼前的黑雾俨然已经散去,抑或说,从未存在?
慕言——
伊莉莎白水晶似的眼眸中,倒映出他那仿佛是江南水乡女子特有的秋水美目,泪光倏闪,秀气的脸颊上落下两行莹莹清泪。
“喂你,你……你别哭哇!”
伊莉莎白显然从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握着粉拳在空中挥舞个不停,手忙脚乱地,不知所措。
“哭——?”
……?
慕言忽然像通电了一样,带着明显的哭腔问道,背着手擦了擦眼角,果真有亮晶晶的水迹!
“哇哦——真的哭了说。”刚才那是……什么?黑黯……野兽……
“啊?”伊莉莎白一听,停在原地张目结舌,不可思议地盯着慕言,不礼貌的目光让他实在不太舒服。“你刚才一直不知道自己哭了啊?”
开玩笑的吧?这种事,怎么可能!
“唔嗯嗯。”
“不要跟雷阵雨一样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好不好!会让咱很困扰的!”
“噗咯咯。”
伊莉莎白这个样子,好可爱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