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
慕言听得频频点头，比平时上课还要认真地记下，迭夜羽所说的每一个字，眼中泛着莹莹蓝光，“那，迭夜羽姐姐有穿吗？”
他也明白这是明知“什么”问着，毕竟人家都漏到个份儿上了，看不出来才有鬼呢。
“没有喔。”迭夜羽貌似完全没有遮掩的意思，更何况是有“盖”的好吧。
“喔。”
至于更多的细节，慕言也大概知道，于是小脑袋一点就不再问了。
问题来了，刚刚说的“还有事做”是指什么事呢？
慕言一挺身，由光滑的香肩望向差不多完事了的艾妮维娅，再结合自己对艾妮维娅的判断，率先排除了一个错误答案。
另外，这事情应该是和他有关的，否则迭夜羽姐姐肯定不会突然叫他。
嗯——好像已经过了很久了说，应该是快到饭店了吧？不然迭夜羽姐姐为啥不换衣服了呢，当然是换完衣服准备恰饭了啦！
哼哼，聪明如我，艾妮维娅姐姐要是有我一半聪明就好了说，不然也不至于被几只杂鱼[蚀灵]耍得团团转的说——那还是艾妮维娅姐姐刚开始教他[名咒]的时候，她带他去积累战斗经验。
感觉不如……雨落姐的说。
还没等他开口，迭夜羽竟然一眼就读懂了他内心的疑惑：“还有件事，是小言的喔。”
唔？难道迭夜羽姐姐会读心术？好像一有点危险的说！
怎么感觉大家都会读心术，雨落姐会，迭夜羽姐姐会，伊莉莎白也会！不过幸好艾妮维娅姐姐不会，不然他也太没面子了吧？
机敏的小慕言几乎在声音入耳的瞬间便嗅到了一丝丝危险。
“关于小雅的事情我和你雨落姐已经谈过了。经历[黯界]的一趟后，她也觉得应该相信你的能力，至少……”
迭夜羽顿了顿，继续说。
“至少咱们几个在了解了一定的真相后，不论是日常生活还是教学，各方面的事都可以更好地帮助你。蓠和青桐那边我早都告知了，所以啊，其实艾妮维娅已经是唯一被蒙在鼓里的可怜虫啰。”
迭夜羽伸手摘下他脑袋上的银白假发，他也不反抗，只是揣摩着迭夜羽的话。左手腕上的[凝冰]率先焕发出微冷的光晕。
艾妮维娅换回了一袭长裙，稍稍梳理凌乱的秀发，走过来恰好碰上两人谈话。
“小言不戴假发也很像女孩子啊，脸蛋白白嫩嫩的，比我小时候还软。”
“小言，不信呐？”迭夜羽带着真诚的目光盯着慕言的眼睛。
“信什么？喂，迭夜羽你别老是话只说一半啊。”
艾妮维娅听了完全摸不着头脑，但慕言很清楚迭夜羽是什么意思，而且昨晚他就是抱着这个话题入睡的。
“我，不是的说，雨落姐昨天晚上，跟我有说过的，所以……”
“到底是什么事啊？你们俩能不能先告诉本公主再接着聊？”
慕言浅浅地皱皱蛾眉，似乎仍有几分犹豫，宛如含羞的蓓蕾。
“马上就揭晓谜底啦，艾妮维娅你好歹有点一国公主的样子嘛，至少最基本的耐心是要有的吧。”
迭夜羽一副唉声叹气的样子，好像在说某人已经无药可救了似的。
“小言，啊不，我是说，亲爱的，可爱的，惹人怜爱的小，雅？”
慕言捏了捏两边的耳朵，宛如即将出场的演员临时择选华服，始终做不出决定。搭弓上弦射杀[翠玉芒蛇]时的果决不知何时离他而去，他看看迭夜羽，又看看艾妮维娅，目光又回到迭夜羽。
不过——
既然雨落姐也同意的话，那他当然不会拒绝，更别说是反抗了，只是心里头总有股说不出的羞涩。
他的脸蛋上飞起一抹诱人的红晕，越发地热了，同时也想起了早晨买奶茶时的情景。
貌似他真的很有当女孩的天赋的说。
只要像早上一样，稍微努力一下的话。总之，才不想让雨落姐失望的说！
人们总说成败只在一之间，但一念之间的，又何止成败？
他的心念逐渐变动，体表焕发出冰蓝色的光晕，微弱却蕴含恐怖力量的[痕迹]波动在试衣间的狭小空间内震荡开来。柔美的光霭以他为中心，宛如绸缎似的，缓慢飘动着，起起伏伏。
这个试衣间早已被迭夜羽屏蔽，外部的人绝无可能窥探其中。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除雨落姐之外的人面前释放自己的[名]——[凛霜冰厄·绫神依雅]，那种束缚解脱的舒适感一瞬间占据了他的全身心，让他顷刻间忘却了方才的犹豫与羞涩，有的只是轻松。
随着遍及全身的冰蓝色光芒逐渐消散，他看到艾妮维娅的表情像坐过山车一样剧变，旋即迅速转变成惊愕，不禁想起了吃豆的鸽子。
（虽然是惊呆的样子，但是呆呆的好可爱。）
高傲的精灵公主情不能自已地惊叫一声，又急忙双手捂住张得溜圆的嘴巴。
“想叫就叫吧，反正我已经把试衣间内外的声音给屏蔽了。”
“这，这这这，这是真的，吗？”
话说到最后，艾妮维娅几乎破了音，带着不知是激动还是难以置信的心情，身体一软，径直倒进了迭夜羽怀里。
试想一个精灵突然某天得知朋友身边的小孩竟然是自己种族的母神，怎么可能平静得下来？！更何况，这位“母神”还是自己刚收的学生，而她，竟然在自己的“母神”面前自以为是了那么久！
那种血脉之中的共鸣，那种凌驾于众生之上的气息，即使微弱，却有千古的帝王睥睨终生的孤傲高洁。
绝对不可能错的，眼前的女孩，正是她们绫神依雅氏的“母神”！
“艾妮维娅姐姐，你没事吧？”
艾妮维娅也不是初出茅庐的小孩儿，大世面也见过不少，但面对此情此景，还是用了好一段时间才勉强能平复心情，用一只手拍着胸脯，喘息着接受了现实。
“原来慕言你是女孩子啊，早，早说嘛。”
“慕，雅。”慕雅用食指指着自己的胸口，一字一顿地纠正道，脸蛋上的红晕已褪了大半。
“你先歇着吧，更多的我以后再慢慢跟你解释，至于现在——”迭夜羽把调调拉得老长，将慕雅抱了下来，“我给小雅准备了好东西哦。”
只见银色的少女脸上挂着令人恐惧的笑容，打开了一旁的衣柜，从一柜的童装中取出唯一的一件旗袍——
纯白底色，靛蓝镶虫边，绣着淡淡的琼英云纹。不用说也知道，这是专门为慕雅准备的。
“我特意找到[累世情缘]的总设计师设计的哦，所以啊，小雅一定要试试，不可以辜负了姐姐的一片心意喔。”
慕雅这才恍然大悟，眼下的一切都不过是某人预先设下的圈套，只要雨落姐不在，她们就可以把她当作毛茸茸的宠物肆意玩戏！
而且艾妮维娅姐姐不仅不是可以指望得上的人，还会成为这场罪行的第二参与者！
“还有，姐姐我还特意给小雅挑了几盒的少女心内内，这可是你雨落姐交代的，‘要听话’哦。”
原来她们出门的时候，雨落说的话是这个意思吗。
不过她现有的又不是穿不了，干嘛非要再买呢？
“这套怎么样，棉质超舒适的哦。”迭夜羽随手拈起一盒，慕雅蹒跚向后退了一步。却被衣柜顶住了后背。
精致的瓷娃娃被抱到试衣镜前，眼睁睁地看着身上的衣料被两位慈母般的大姐姐轻而易举地褪下。她们剥下她的身外物，露出婴儿般吹弹可破的冰肌与精美极致的堪称艺术品的花容玉体。
“哇，别说是‘段花’了，说是‘院花’都不为过了啊。”
“迭夜羽姐姐好，好……好害羞的……的说。”慕雅下意识地抬手捂住娇躯，鼓起雪腮，忙地挪离试衣镜。
“咱们都是女孩子啦，就当是平时雨落姐给小雅换衣服不就可以了吗？”
迭夜羽和艾妮维娅给她的感觉就像青春期少女企图弥补童年的缺失，将她当作玩具娃娃似的拥在怀里，肆意地玩起换装游戏——尽管她自己其实也十分认可“娃娃”的看法。
啊不对不对，才不是什么“娃娃”的说。
等到慕雅察觉到自己所处的危险，她也同时感到一阵阵无助。绵软的娇躯在除烟雨落之外的大姐姐手中变换出各种萌哒哒的姿势，童装一套接着一套，永无止息似的来而又去。
……
崭新的月牙挂上冉柳稍头，银波素雅恰似锦缎飘落，街道上一片宁静祥和，走着两大一小三个人影。
“小雅走路的声音真好听啊，一蹦一蹦的超可爱。”艾妮维娅还在欣赏。
慕言一声不吭，踩着新买的小白鞋往前走，头顶的新月抛洒下惨淡的微光，试图点亮被路灯拉得老长而显得格外悲壮的影子——
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