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蓝的微光在昏暗的房间内游荡,轻轻的布料摩擦声宛如恶魔在黑夜中低语。
慕雅埋头解开伊莉莎白的公主裙。她也曾穿过这类款式,解起裙子来倒不怎么费力,然而她的手却一直颤抖个不停,怎么也使不上劲儿,好几次莫名其妙地松开,像在故意跟她拖延时间似的。
“拜托拜托,快一点的说。”
一点一点,慕雅越急,就越手忙脚乱,反而费了很长时间才把伊莉莎白身上的衣物全都丢到一边。
冰肌玉骨,点点殷红,雪白无瑕的娇美玉体,勾着柔美动人的曲线,凝脂般的肌肤泛着奶白的光晕。
慕雅细细地喘着气,目光落在伊莉莎白婀娜窈窕的胴体上,像被强磁铁吸住了似的不由自主,恍然失神。
她们俩,不能仅仅用“很像”来形容,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醒醒啦,慕雅。”
她捧着自己红扑扑的脸蛋,连忙甩甩脑袋,将药剂收入血玉,使出吃奶的力气才把伊莉莎白拖进了[伏霜冰龛]。
“早知道,嗬,就多锻炼一下了。”尽管嘴上这么说,但她心里也清楚自己肯定不会锻炼哪怕一秒钟就是了。
望着伊莉莎白身上结出的薄冰,慕雅明白时间已经要抛下她们了;她取出乳白的胶质,稍稍释放出[痕迹]注入其中,随即将伊莉莎白全身涂满,涂过的部位不再结冰,原有的薄冰也随之消散。
“唔,像奶油一样,也不知道味道怎么样的说。”
不过现在肯定不是品尝的时候啊,剩下的时间她还得给自己也全身涂上一遍。
按照迭夜羽姐姐的说法,涂抹了这种乳剂后她们的身体对[痕迹]的接收性会增强,这样一来她就可以引导出伊莉莎白体内过多的冰霜[痕迹]。
当伊莉莎白体内的冰霜[痕迹]不足以维持[云霜玉髓]的存在时,这宝物便会自动离开伊莉莎白的身体,从嘴巴里飞出来。
两具胴体宛如批量生产的白玉雕塑,柔软的光泽映在冰肌上,缓缓流动,一片红霞透过两颊的白膏,泛着淡淡的樱粉色。
慕雅喘息剧烈,翻动软弱无力的身躯,缓缓趴下,抱住伊莉莎白。
这样一来,她们身体的接触会更多,更有利于[痕迹]流动。
彻骨冰寒顷刻间刺入肌肤,随着她自身的[痕迹]释放,一条无形的通道连接了她们俩的身体。
磅礴的能量如洪水决堤般涌入她的身体,挤入她可容纳的每一寸空隙,压得她五脏六腑几乎破碎,鲜红的血液不受控制地夺七窍而出。
她喷出团团血雾,浑身血流如注,染红了纯洁无瑕的世界。
看这情势,“引导”什么的已经完全不需要了……说。
非人承受的痛苦如同山峦压倒身躯,世所罕见的冰冷如同针芒刺醒灵魂;她的意识前所未有地清醒,她的身躯未尝如此地充盈。
她就像一张苗床,滋养着这狂乱的冰霜[痕迹],抑或,惨遭冻结,吞噬——
这亦是千百年来,欲念的悲剧。
鲜血渗入身下人儿被染红的肌肤,迸射出数不清的血光,她们宛如受尽酷刑的“千古罪人”,被无情抛弃于此地,自生自灭。
身心的疲累、苦痛,她已经感受不到了。
她的视线,被血色吞没,逐渐模糊,晃晃荡荡,如惊涛骇浪前的一叶小舟。
雨落姐,雨落姐,雨……落……姐……
一张又一张清美的面庞掠闪而过,走马灯似的放过去,飘落。
黑寂寂的虚空,扯成碎片。
要结束了吗?
假如,这就是结果,她真的——
很开心,很喜欢,的说。
一道冰蓝色光芒猛然刺入眼前的血幕,把她从一片虚幻中拉了回来。她一次一次地刷新眼眶,企图认清伊莉莎白口中那一团玉似的雪。来不及微笑,更来不及欣喜,她脱力般俯下身,含住了绛红花瓣似的樱唇。
挣扎着、颤抖着作半握状的手再也支撑不住似的,倏然松懈,慕雅就此失去意识,昏迷在了血泊之中。
(对不起小雅呜呜呜o>_<o)
(一定要好好的呜哇X﹏X)
“雨落,事已至此,再这样晃下去也无济于事啦。”迭夜羽倚着粉墙,双臂抱胸,语声低落。
她背后,正是冰天雪地的世界。
“我知道。”烟雨落踱着急急的步子,四下里顾盼着,寻觅着,一又一次望向被冰封的房门,长长叹息。雪白的短衬衫被高高地撑起,延伸出亮黑色的高腰百褶裙,随着纤长玉腿摇曳。
她双臂抱胸,紧抓着小臂。
抓紧又放松,抓紧,放松——
无风,傍晚,残阳如血,溅染穹苍,一如她无声的悲壮。
沉寂,沉寂。
直到悲鸟孤鸣,惊破了一潭死水,艾妮维娅拍着烟雨落的肩说:“会没事的,雨落,相信她吧。”
可是,信与不信,有何区别?
艾妮维娅所不知道的是,迭夜羽早已告知了烟雨落一切。
已发生的,小雅将面对的 ,她都已知晓了,只是,谁又能放得下这颗悬着的心呢?说到底,眼前的冰霜,都是她本人许可的。
否则,她又怎么可能独自出门,留下这么大的破绽?!
“雨落,我想,不论我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吧。但眼下,是小雅的一场机遇。”迭夜羽手里不知何时握着一块半指长的银白色八面棱晶,缓缓递到烟雨落手中,“但是我想,或许她的话,你会愿意听吧。”
棱晶闪烁着黯淡的冰蓝色光芒,光滑的镜面倒映出她的面庞,化作小言和小雅的模样。
那声音,仿佛是从她心里发出来,又空灵,又单纯。
“我想变得好厉害好厉害,保护雨落姐的说。”
“雨落姐会和伊莉莎白还有艾妮维娅姐姐一样,是公主吗?”
“迭夜羽姐姐,我交到朋友了哦,你觉得,雨落姐知道了会不会很高兴呀?”
“我想带雨落姐回[宛元]城去,那里的星星好多好美。可是,如果雨落姐有了那些星星,会不会就不像以前一样喜欢我了呢?”
太多太多心声,她似乎总也来不及告诉她,只好埋在心里,酝酿了无数个无有墨迹的日日夜夜。
“迭夜羽姐姐,请替我,告诉雨落姐——对不起。”
“呜!”
“对不起”三个字闯进脑海的一刹那,烟雨落瞳孔骤然一缩,忙捂住绣口趔趄后退了一步。热泪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滚烫的泪珠应着“呜呜”声成串落下,摔碎成金红色的珍珠。
她的身形摇摇欲坠,向着艾妮维娅倒过去,脚下悲痛的心绪被西下的残阳拉得好远,好长。
她好想把他护在怀里,永远都不用“长大”多好。
“多说无益,雨落。 羽,天色也晚了,你和艾妮维娅一起扶雨落休息去吧。”一旁坐着的精灵女子忽然发话,看模样,也是绫神依雅氏的一员。
“不等到这孩子平安无事,我是决计不会离开半步的。”
“多谢,院长。”烟雨落涩道,被两位少女搀扶着离开。
迭夜羽默默地扶着烟雨落,望着金色眼眸的目光里含着一丝歉意。
不论小雅遇到什么,哪怕死了,她也会把她完好无损地带回烟雨落面前。
坐着的精灵女子目送着三人离开了。
碧蓝色的抹胸连衣裙软软地,贴在她身上,温柔地捧着酥胸,幽深的沟壑仿佛有种说不出的魔力,慷慨容纳下天地万物,其胸襟博大令人惊叹。
短短的裙摆懒懒地,躺下来,十分体贴地包裹住臀部,伸出一双紧致的玉腿。
眨眼间,暗夜的双翼悄然张开。明月高悬,纁黄缎带飘着,舞着,转着,仿佛舞女腰间的束带,裹围着金盘似的月,婉美、轻柔。
艾韵静静地坐着,玉手叠在光洁的大腿上,娴雅端庄,泰然自若。
她欣赏着艾妮维娅的屋子,抑或由纯粹的冰霜[痕迹]构筑而成的,鸟革翠飞的臻冰宫殿。
自然流散的[痕迹],常人唯恐避之不及,却被她欣然接纳。
两抹檀晕飞上双颊,她坐着,宛如浅醉红颜。
谁又敢相信,这冰宫之中,不过是个才满九岁的孩子呢?
“您的眼光,真是独到。”
她深深地凝视着,嘴角微微勾起了一抹欣慰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