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化值:49％↑］
……
卫加仑在密林中行进。
胸前的五道光芒越发炽盛，意味着他离某个地方，或某个物件越来越近。
但铜牌中神明的庇护力是有限的，况且材质驳杂的黄铜并不契合两位主的神力，五块加起来才够他后半程正常行动。
所幸，一路上没有遇见一只怪物，以他如今的状态，他没有办法不付出代价便斩杀来敌。
“树越来越少了……”
他眯起眼睛，然后看着面前不远处，一道明显的分界后只剩灰蒙蒙的雾，似乎那边是个斜坡？
“就在那边？”
他警惕起来，小心翼翼地靠过去，走到斜坡的上端眺望——
眼前是一片废墟。
它似乎是一座教堂，主体由石头砌成，但建筑风格富有几何美感，特别是顶部横放着一块雕刻成刻度尺的石板，上面的棱角即便浸没在灰雾中不知多少个世纪依旧刚硬平直，刻度线依然清晰可见，其他的结构上也到处是规律的线条符号。
就像是地层塌陷了一般，这片废墟的大半部分不知为何陷在一处超过五百平米的大坑里，但这处废墟似乎并没有遭受多少外部损害，基本的是塌陷造成的结构破坏。
卫加仑忽然感到一阵轻松，原本脑子里正因为异化嗡嗡作响，而现在却一扫而空，有一股冰凉的“触觉”顺着他的七窍慢慢流了进去，使他躁动的心灵开始放松，耳畔的杂音减少，麻木的感官再度清晰起来。
他看了眼面板:异化值的“↑”符号正在闪烁，看来自己的异化速度延缓了。
不必迟疑，他沿着大坑的边缘滑了下去，迅速接近了教堂的大门。它敞开着，像是很久以前——或不久就还曾有人进出过。
卫加仑扫了一眼系统雷达，确认没有敌对反应，大踏步走了进去。
［已进入:铅序公的教堂］
他的脚步一顿，然后提起铜牌充当提灯，一边向前摸索一边在脑海中回忆。
“［铅序公］……我有点印象，好像是旧时代维持秩序和平衡的神明……”
得益于小时候爱看的骑士传记，他找到了关于这位神明的线索。
这位神明致力于维系神明居所与物质界的平衡，其职能范围包括但不限于:不允许高位存在和凡人签订长期召唤合约；不允许高位存在长期滞留物质界，调停圣战，鼓励数哲，赐予开拓者创立和保护领地的力量——是旧时代的骑士、冒险者、领主、学者共同敬爱的正神。
但祂已经不知所终，所有的神明都不知所终，只有两位新生的主还能够响应人类的呼唤。
卫加仑沉默片刻，最终还是以赤与金的礼节敬拜了这位旧日的神明。然后环视四周。
到处都是长椅的碎块，木屑和灰烬在地上堆了一层又一层，通向二楼的楼梯彻底损坏腐朽，而且二楼整层大概也塌了个完全。
他平视前方，走向布告台——那里奇迹般的留存着一只相对完好的桌子。他走上前去，小心摸索——最终摸出来一把带鞘的短剑。
他试着把它拔出来，结果意外的顺利——这似乎就是一把普通的短剑，在鞘的保护下也出现了点点锈蚀，并且它似乎都没开刃，还没有自己带着用了这么久的两把铳剑好使。
“唔……总感觉遗漏了什么……”卫加仑感到失望，然后变得疑惑，他转过身面对着布告台后的墙壁，突然灵光一闪。
“圣像呢？标志呢？都没有？”他拍了拍墙上的积灰，最终没有发现一丝有意勾勒着什么的线条——按理说这里应该挂着能表现此处供奉的神明形象的画，或者直接以整面墙作为雕板进行蚀刻——但这些都没有，这面墙没有悬挂与刻画过任何东西的痕迹。
他上下左右不断扫视，最终在正下方看到一块方形的凸起墙面。于是他赶忙蹲下观察。这块地方在墙上好像人皮肤上长的一块疤，凸起的不多但显眼。
“嘣嘣——”他伸手敲了敲。
“空心的？！”
卫加仑喜出望外，随即在周围摸索，尝试着寻找机关，但一无所获。
他皱起眉头，犹豫片刻，咬了咬牙，用剑柄狠狠地砸向这块凸起墙面——
一处方形的密闭空间露了出来，他扒开碎石，看见一条竖线型的凹槽。
“原来如此——”他再度拿起短剑凑近观察，在身份牌闪烁的微光下，看清了剑身上面细密的凹凸结构——它就是钥匙！
深吸口气，将它插入其中，然后缓慢的转动——
“咚……咯……”
墙壁的外层开始脱落，古老结构再度运转，划破了雾夜的永恒静谧。卫加仑急忙后退，然后不无激动地看着某些清晰的纹路开始从墙后浮现。
“这是……”
大约过了五分钟，机关停止运转，而卫加仑早已目瞪口呆，他死死地盯着墙上的事物。
无数的数字、文字、线条、符号，这些元素在墙上交汇成一道神秘的阵式，尽管卫加仑是彻头彻尾的麻瓜，但他也能感受得出这上面的繁复、严谨、以及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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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甩了甩头，把奇怪的杂念压下。这时脖子上传来一股牵引力——
他把身份牌全部取下来，然后顺着这股力来到墙边——吸引力从阵势中央偏右的方向传来，那里是一个圆形符号，而左边也有。
卫加仑仔细一看，这两个圆形连接着的线条仿佛构成了一个俯视视角的天平。
最终，他把身份牌全部按了上去。
——
“天亮了……”
金与红的双日从背后远处的地平线上升起，指挥官和士兵们站了一夜，所有人的眼眶都微微发红。
“上尉……”有士兵说道，他悲痛难忍，声音含混不清。
“乔伊·史密斯小队……确认牺牲。”
凯德温踩灭了最后一根烟，身后的阳光越过他与下属们的身躯，照在哨塔下方的草地上，却照不进面前被雾夜永恒笼罩的枯枝林地。
“……准备回营。”
“……”
士兵们纷纷一言不发地走下哨塔，哨塔下待命的队伍也都开始拆撤临时营地。哨塔上独留凯德温与一名士兵。
“‘帝国手眼’那边的消息呢？”
士兵走上前，小声说:“泰米尔子爵的书信成功截获了，不出所料，这次的内容加上他们所掌握的所有证据，足以证明旧贵族群体和‘议院派’合谋叛国，目前正在搜集名单，计划抓捕其党羽。”
“他们还要准备多久才动手？”
“……他们说，‘为表歉意，可由你部以大义宣称率先夺取蒙格洛城，而后我方云集响应。’”
“……真大方啊……”凯德温咬了咬牙，不知心中作何感受，“自己面子都不要了，来安抚我们一支边陲部队……”
“头儿……”士兵又说到，“陛下到底是怎么想的，他既然念着要为我们的好，又把那一堆杂碎往我们这里推……他爱我们，又毫不犹豫牺牲我们——那头肥猪没什么能耐就能骑我们头上撒野，其他贵族有的比他还蠢，那些‘议员’更是个顶个的不说人话，我不明白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把这些杂碎杀干净！”
凯德温想说什么，但只是摇了摇头，挥挥手，向哨塔下走去。
“回去吧，别让缺胳膊断腿的兄弟们等久了，该去把他们的养老金抢回来了。”
“是，头……头儿……？？？”
士兵的回应突然变成惊呼，一只脚踩在楼梯上的凯德温疑惑的看过去，却看见部下的脸上遍布震惊，颤颤巍巍的指向前方。
他如受电击，三步作两步来到瞭望口，望向远方的枯枝林——
不到一公里的地方亮起一道光柱，而双日的光芒开始向光柱亮起的地方推进，文明的边界在教会没有预示和主动开拓的情况下开始拓宽，狰狞扭曲的枯枝树木在阳光的照射下自燃，零星的怪物张牙舞爪着从林地里冲出来——
“全体——！！！”
凯德温的怒喝将在场所有人的思绪拉了回来，士兵们重新找到了秩序。
“二组！全部分散通知这一片后方防区所有驻营:重新划定防线，准备抵御反扑！”
“三、四、五、六组！修建防御工事，就地防守，绝不能丢掉主抢回来的土地！”
“通讯员！联系城内神官团向这里靠拢——他们肯定也是一头雾水！”
这个男人的脸上重新焕发了神采，他拔出了腰间的转轮手枪，快速装填，转过头说道：“杰克，去找‘帝国手眼’，让他们自己想办法对策。”
士兵连忙点头。凯德温回过头，从哨塔上一跃而下——
“医疗小组！其他所有战斗人员！跟着我！”
“我们去找回我们的战士！”
“哪怕最终只找到一群丑陋的怪物，也得把他们净化了埋回阳光下的土地！！！”
“Awen!!!”（该世界礼拜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