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剑,收入剑鞘,极其简单。对于我而言,出手只需要一招,一式,就能轻松解决敢于挑战我的白丁们。
他们难以理解,更难以想象,我对于剑术的追求。以至于他们总是试图模仿我,盲目的向我学习,最终,一次次失败,一次次希望的落空,反而成就了我,让我站在剑术的巅峰。
剑神,他们总是如此称呼我,言语间带着崇敬与暗藏的嫉妒与杀机。
高处不胜寒的痛苦与骄傲始终伴随着我,同时还有孤独,我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没有爱人,没有我此时此刻想要拥有的一切。
我越发的理解何为高处不胜寒。
这一切的一切,都因为她的出现而改变。
她的瞳孔像是半边隐藏在空中的残月,就像我遇到她的那天深夜一般。
旧日 帝国历 三零五八年十二月六日。
旧时的世界已经不再,他们的文字依然被沿用,城市与居民已经变成长满青苔或是杂草的废墟与骸骨。
他们的文明曾经高度发达,直到今日都难以重现,只剩下珍宝馆中那几张留存下的,被称为“照片”的东西。
那个时代的人们,究竟是如何绘制如此接近真实的画作呢?永久的谜团,永远也无法解开。
唯一清楚的,是他们灭亡的原因。
一千年前,突然之间世界失去了光,没有植物再破土而出,雨水也消失不见,海洋变为干裂的万里荒原。
人类的统治地位岌岌可危。像是诅咒般,另外一种生物凭空出现,它们与人类的外表极为相似,如果没有那龙般的双角,龙般的长尾,那么今天他们一定还会是这个星球最高统治者。
也许是那么老掉牙的故事,却真实发生着,一次又一次,被称为魔王的、名为阿拜伊斯的异族人带领他麾下的军队屠杀着人类。
这样的情况大概持续了五百年,全球人口从八十亿骤降至二十七亿。
魔王的军队无法阻挡,似乎不能被击败。
“有人找你,陈驭仙。”
老年人的声音,听上去总是自带磁性。那声音如果不去唱美声会令人感到遗憾。
“知道了——”
“都快七点了还不起床,完全变成了个家里蹲呐。。”
当然,他肯定从我的语调之中感到了不满,所以才会快步离去。如若他不是我的房东,那么我必助他更快消失。
不管怎么说,我所在的房间可是顶楼。
“抱歉抱歉。。我马上就来——”
即使作为被称为剑神的男人,却依然摆脱不了工作,上古的人们发明的被称之为九九六的工作机制,真是玷污此时此刻的空气呐。
寒冷的风如同刀剑,困意无时不刻,这样痛苦的日子已经持续了太久。
自从站在剑术巅峰之后,我的生活就开始变得无聊。
然而,一日三餐依旧困扰着我,剑术的高超并不能带来金钱,我可能,是历史上最为贫困的剑神吧。
不过,生活之中还是有些消遣的。
“剑神大人!!”
工作期间总是会因为身后充满崇敬的喊声而被强制终止,那些男男女女不会明白我所在的行业时间对于我们有多么重要。
简直是如同生命的存在。
“我们的村子。。我们的村子被魔物占领了!!!剑神大人帮帮我们吧!!!!”
那是个男孩,只有十岁上下,身上的肌肤被浓重的硝烟所玷污,原本白色的肌肤成为黑灰色。
“带路!”
拉住缰绳,胯下的黄色骏马长嘶,双蹄离地。在阳光的映衬下,马和人都帅极了。
我所在的城镇不算很大,但也是附近几个城镇中的佼佼者。
在几百年的时间里,周围兴建了一个又一个村庄,城镇也渐渐热闹起来,人口也增加了不少。
但魔物也同样盯上了我所生活的地方,他们隐藏在山洞,湖泊,天空之上也有它们的身影。
它们只有一个共同的目标,那就是消灭原住民,抢夺他们的土地和食物。
于是,在很久之前,我就一直被困在这座城镇,这里是我喜欢的样子,我并不想让它成为又一座废墟。
“就在那里!!!”
与我一起坐在马背上的男孩大喊,视线范围之内也很快出现了非人的生物,它们外表丑陋,蠢笨,但是智商却不会因为那愚蠢的外表有任何形式的降低。
它们的体格很大,充满力量,几乎每个魔物都会长着长长的角,它们的角形态各异,各不相同。
如同森林之中的树叶,没有一片是完全一样的。
“吼——”
追杀村民的魔物很快被马蹄声所吸引,它们的听力也优于大多数人类,夜视的能力也非常出众。
只不过在夜间它们大多都会休息,这也是为什么现在的很多庆典甚至是婚礼都会在夜晚举办。
“会骑马吗?”
我松开缰绳,递给坐在身前的男孩。
“会!!”
稚嫩的声音,却非常坚定。
可恶,这样的程度就被感动。
“等我一下——”
踩着马背腾空飞起,别再腰间的已经有些生锈了的长剑已经握在手中,魔物就在前方,它们举起手中的看上去笨拙的武器,或是刀,或是斧,或是插满钢钉的木棒。
它们哪里知道我的名字,它们怎能体会我的境界?
当然,能确定的,是它们肯本还看不到我施展自己的剑术,就已经失去了生命。
一只,两只,十只,它们成片成片的倒下,甚至没来得及喊叫,没来得及恐惧,就已经失去了性命。
最终,成为地上的一滩滩黑色的污水。
魔物在失去生命之后,都会变成如此的形态,但是千万别小看这些黑水,它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做炼油。
是照明的绝佳燃料。
很难想象,千年之前的人类,竟然可以从地底或是海底就能获取的到。
战斗结束,就连村民们都没有反应过来,有的人还在逃跑,还在绝望的呐喊。
为了自由和生命。
“代表全村感谢您剑神大人,如果今天没有您,我们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银发的村长紧紧的握着我的手,年老的他热泪盈眶。他的身后还有很多幸存下来的村民,纷纷向我鞠躬致意。
我喜欢这个时候,他们的眼神之中在此刻充满了希望。
生活虽然不易,却总能找到希望,特别是直面死亡过后的重生。
“没关系,没关系,这都是举手之劳,你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忙我先走了,下次见。”
“当然当然,剑神大人的时间我们不敢耽误,感谢剑神大人大恩,您下次来到我们的村子,一定好好的款待您!”
村长身后的几个年轻人架着简易的木质担架,我来的速度还是慢了些,至少有十几人被魔物夺去了性命。
不由得,心情一下子变得不好。
回去的路上必然要经过一座山谷,而在山谷的侧面,矗立着一座宏伟的城市。
城市被高耸厚实的城墙包围着,护城河比我所在城镇周围的任何一条河流都要宽,都要深,纵使有成千上万的士兵都休想填满那条如同怪兽般的护城河。
这里是帝国的都城,柯瑞狄尼阿什。
自从它建立已经过去了几百年,即使侵略者不断,但是它从未被征服。城墙上的千疮百孔与护城河内时不时会浮上水面白骨都预示着侵略者悲惨的命运。
但是我从来不喜欢这个地方,它带给我并不是敬仰而是一种奇怪的感觉。
巨型城堡也好,大规模的集市也罢,还有丰富的夜生活,其中最为重要的,是安全,可即便如此,我却不想停留。
都城内的士兵,从不会因为周围的村庄或是城镇遭到袭击而出动,只会在与其他相邻帝国有战事时,才会大举出兵,维护自己的地位和统治。
而帝国,却有一个更像是东方国度的名字。
赤乌帝国。
看上去,城墙之上遍插的紫色旗帜,像是一个个谋杀村民的凶手。
心情变得更差,松开紧握缰绳的手,使了很大的力气握住了剑茎。
最终还是松开了手。
作为一名信使,时间就是我的全部。
成为剑术最高超的剑神并不代表就能实现经济自由,大多数时候还是会为了生计而犯愁。
不过,另外一个原因,是我确确实实喜欢这份工作。
漫游于荒野之中,穿过一个又一个陌生的村庄或是小镇,面对不同的人们。接到信后也许是喜悦,也许是伤感,也许是绝望,不同的情感令我着魔,同时也一次次审视着自己。
从没有人给我寄过一封信,这是近几年的生日愿望。
希望虽茫,绝不绝望。
这算是我的人生观,也是我成为剑神众多的原因之一。
说起来,这份工作的难度最近一直都在增加,魔物的势力越来越大,必经之路的丛林,湖海,深涧之中,都会碰到它们的身影。
它们的比起人来说唯一的好处,是它们的身上时时刻刻散发着一股腥臭味,像是在太阳之下暴晒多时的海鲜散发出的味道。
人与它们相反,伏击时总是会无所不用其极的隐藏自己,他们会在你最为放松的时候突然出现,夺走财物,食物,以及妻子或是女儿。
或许他们才应该被称之为“它”。
不过,就现在来说,魔物的威胁每一天都在增加,它们进化的速度越来越快,智商和体力都在成倍数增加,武器也越来越先进,据说,在赤乌帝国的边境地区,有的魔物学会了使用弓箭这种远程武器。
至今为止,没有人知道它们究竟是从何处而来,整个世界突然之间,到处都是它们的身影。
作为剑神,同时作为一名信使,我的能力却是有限的,只能够庇护我所在的这一小片土地。
都城的光辉,即使在现在这个距离都能感受得到,听说,赤乌帝国的统治者,就住在都城内,那座最高的建筑内。
方圆百里,都能看到那座白色建筑反射出的光。
对于即将踏入迷惘森林的我,那样的景色可以用无聊来形容。
注解:
魔物:突然之间出现的怪物,种类多,形态各异,与人类的习性相近,只是食量要大很多。
柯瑞狄尼阿什:赤乌帝国都城,方圆千里最大的城市。经济发达,游人如织,在魔物出现后陷入经济危机,暂行自给自足的政策。城中由帝国近卫军掌控,是赤乌帝国实力最为强劲的部队。
赤乌帝国:世界三大帝国之一,幅员辽阔,因位置横亘在其他两个帝国之间,边境战事不断,主农耕,牧业。地形多为平原与成片的森林。
迷惘森林:传说中古时人类与异教徒激战的战场,双方伤亡惨重。从那时起便流传森林之中有时会看到幽灵,被参天大树遮住天空的森林非常容易迷路,基本很少有人选择穿过这座巨型森林组成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