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蕾莎没死,但是代价是神器魔法杖——菲拉蒙的失去。
无法忽视的严重战力损失,但也无可奈何。
本质上是将其作为诱饵,转移了对方的注意力,自己再留下用魔法伪装的尸体趁机逃离。这种魔法根基来自她自己异于常人的体质,所以长期作为压箱底的招式隐藏。
但也因如此,只要使用过一次,在有智慧的同一敌人面前就不能再冒险了。
虽然有打算通过假死获取情报、蒙蔽对方。可实在想不到是现在,还是以这种方式。
如果不是那个自称41号的魔王刚好是个多嘴的家伙,或多或少有收获,这次的行动可还真会是血本无归。
至于自己的真实身份也不用担心,因为这种处境虽差,不过还是在最开始设想的范围内,现在这身服饰和容貌全都是伪装。就算对方能看出并非真实,也无法看破特蕾莎的真面目。
暂且还是有这方面的自信的。
只要敌方认定了身为初代圣女自己的死亡,那就还有机会转变成敌在明我在暗的情况。
特蕾莎在建筑的阴影处,直到确认周围不在有那些不祥的气息才扶着墙缓慢移动。
菲拉蒙……
垂下眼帘,一步一步扎实警惕地沿着提前看过的撤退路线前进。
小巷的阴影如同黑暗的幕布,将她包裹其中。月光照射不到的地方,是夜空微弱的星光带来慰藉。
治疗过后,身体上没有明显伤口,衣服的破损因为切面整齐也并不显得狼狈,整个人只是头发略微凌乱,仅剩双腿支撑体重。
就这样走啊走,走啊走,直到认为到了安全的距离才缓缓停下。
……
慢慢蹲在地上,扶额闭眼深呼吸,吐了一口浊气后再直起身板。
若无其事地整理自己的头发,瞬间平复了心情,面上不带表情。
迈步往学院的方向走去。
“喂,给我站住。”
尽管并不情愿,不过早有感知到这个话语主人的身份,于是不得不驻足侧身回头。
“我好心劝告你别轻举妄动,不然会后悔哦?”
少女还没变声的稚嫩声线,完全不客气。
但是特蕾莎只是皱了眉头,没听劝告把身体转了过来,面向包裹在黑色斗篷下的娇小少女。
两人相距约二十米,算不上触手可及但对于魔法的射程来说也不算远。
“……所以呢,有什么事情吗?”
“你好像还没有搞清楚情况,被我的魔法阵包围了哦,周围一整——圈。”
看着自信满满的莫奈尔,特蕾莎心累的叹了口气,毫无动摇。但她也没有再动作,只是沉默地等着对方的后话。
易容后的面貌神情漠然,略微带了点不耐烦。
没看到预期的效果,莫奈尔也收敛了一些脸上从容的微笑,试探道:
“逞强还是虚张声势,怎么都好。你,从那边过来的吧,老实交代,你做了什么?”
“……原来如此,你在城内各地放置了自制警报器。”
对方沉默了一瞬,选择无视:
“回答我的问题,如果你还想离开的话。”
“老实回答你就会放我走?”
“视内容而定。”
看着眼前的少女下定了决心要掺和进魔王事件当中,刚刚经历了挫折的特蕾莎哑然失笑。
只要把相关情报告诉她,不说我方多一份战力,敌方也是多了一份威胁。反正按照艾斯特给的情报,莫奈尔也是强而有力的人选之一,迟早是讨伐魔王的一员。
富有潜力的使命传承者……吗。
眼前闪过曾经一同战斗的伙伴们的身影,还有最后那个时候,自己被托付的职责。
遍体鳞伤、摇摇欲坠……
自己的手中仿佛有一团近乎油尽灯枯的微弱火炬火苗,只要伸出手就能传给下一代。
这样就可以结束了……
不,哪里会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或者说要是这么简单就好了。
事到如今可以信赖的人,可以相信能够击败魔王的人,不会重蹈覆辙走向毁灭的人,只有那个人——还有被那个人托付的自己。
……
小鬼,就该有小鬼的样子,乖乖听大人话就好了。在后方安安心心等着,别添乱。
“小朋友,这个时间还不准备好好睡觉的话,可能会长不高呢~”
“哼,听声音你又能大到哪里去。算了,等会让你心服口服。”
战斗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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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馆内,橡木桌椅被火炉的余热加热,散发出一股淡淡的烟熏味。
人们穿着各式各样的衣物,从粗布工装到华丽的骑士盔甲,无不混杂其中。男士们的脸上蓄着胡须,有的粗犷,有的修剪整齐;女士们则身着褴褛的裙子,头发随意束起,尽显乡村的风貌。
炉火上的铁锅里,香气四溢的炖肉和炖菜正冒着热气,旁边的面包和奶酪被粗心大意地切成大块,供人随意取用。
粗俗的笑话、直爽的笑声还有悠扬的民谣引得的拍子与跟唱。
这酒馆小有名气,位于欧纳西斯王国的西南部,因其临海受大洋暖流影响,冬季温和、夏季凉爽、降雨充足,盛产优质葡萄酒。
原先此处为加撒王国,是一个小地方,仅由几座小镇和周边小村落组成,被欧纳西斯王国吞并之后改名为加撒地区。
就在这,酒馆角落的圆桌坐着三位身份各异的奇怪组合——
一位是身穿棕色糙布衬衫裤子和油布防水外套的熟工水手;
一位是整洁工作服与朴素工装鞋,腰挂工具箱的年轻锁匠;
最后一位是,留有灰白色长发与淡淡络腮胡的两米高中年壮汉,一身无法掩盖其刚毅面庞压迫感的私服。
欧纳西斯王国现任国师——埃德加·阿尔贝特,就这么光明正大地坐在这里,但是却没有人关注特征这么明显的人物。
因为国师这个职位本来就并不暴露在群众面前,明面上的政事也不归他管……
并不是这个原因,单纯是自己施加了不被关注的隐蔽魔法。顺带一提,公主特薇拉用的魔法就是偷学的埃德加的,用来避开保镖自己跑出来玩。
言归正传,三个看起来毫无联系的人坐在一起,如果没有魔法隐藏的话确实会显得格格不入。不过追根究底,这也并不是什么单纯的聚会闲聊喝酒。
仔细看的话,会发现三人眼神空洞无神,却又灵活自如,举手投足自然流畅
恰逢此时,酒馆的木门被推开,身影在被视线关注之前就溜到了这桌奇怪组合的最后一个空座。
“搞定,漂亮的杀掉啦!这是战利品。”
少女样貌的41号活泼地坐在木凳上,两条腿不安分地晃来晃去。她将用厚布层层包裹的魔法杖随手放在桌面上,邀功似的抬起骄傲的小脑袋。
“神器菲拉蒙,古精灵王的武器,不仅能大幅增幅使用者魔力运用效率与魔法基础特性,还存在特殊的耗散魔力回收功能,在每次使用造成效果时吸取对方的魔力。”
57号埃德加用自己渊博的知识鉴定了一下,沉稳地给出结论。
“不过对我们没用,41号你自己看管。话说回来,我记得不是要活捉吗?”
喝着蜂蜜酒的年轻锁匠,也就是38号翘起凳子腿,悠悠地说道。
“嘿嘿,一不小心。”
看着41号吊儿郎当的样子,在座的其他人倒是没有什么表示,粗犷的水手64号发出憨厚的笑声:
“这就对了,换身体的缘故,肯定是。没事,小孩子天性。”
比喝水还要淡然地灌了一杯啤酒下肚,57号脸色温和了一些,仿佛是在和老友交谈一般,继续了刚才中断的情报交流。
57号:“2号已苏醒,黑森林的屏障预计近期瓦解,具体时间暂无定夺,最迟半年。在混乱发生之前需要提前准备。”
38号:“话虽如此,我们也才刚刚被唤醒,除了自己分内工作,也没多少准备好做的。”
64号:“屏障搞掉后,我们那数十位被关在黑森林的同胞们要个身体来活动活动,41号的‘脉络’扩散挺多的也不愁。”
41号:“还有解除封印需要的力量!”
57号:“老夫尝试接触过封印容器‘无畏之心’,排斥反应剧烈,从外部难以介入,轻举妄动不是好主意。”
黑森林那边不用管,王国国库内的封印管不了,那能做什么呢?于是在场的魔王一拍即合,决定回家去。
都不知道这能不能称得上讨论,好像都心照不宣地得出了结论。没一会都在做自己的事情了。
“真无聊~”41号上半身趴在桌面上,脸被压扁了嘟着嘴说话:“再多聊些啦……64号你在做什么呢?”
“唉,前段时间附身那几天被当做寒病卧病在床,航程耽误,合同违约费吓死个人!”
身为水手的64号对着薄薄的钱包抓耳挠腮,正焦虑地考虑在下个航程开始前找点什么兼职做。
年轻锁匠38号把自己没喝完的啤酒推到64号手边,被对方端起畅快地一饮而尽,然后他转头对41号说道:
“反正就是阻碍‘使命’的碍事者都收拾掉,其他的也不是我们做决定。好了,晚点我还有工作,先走了。”
随着酒馆木门被推开回弹晃荡的嘎吱声回响,41号将她那纯真——其实是空洞的眼神望向57号。
对方只是遵从身体的习惯抬起那厚实的大手抚摸女孩的脑袋:
“55号被封印的方式有研究的价值,你要无聊可以去试着研究怎么解开。顺便收割一些灵魂积蓄备用,跟今晚一样,几个村庄的消息我还是可以处理的。”
除了41号,其他人的习惯还是不更换身体,多少有自己的生活和局限。这或许属于当初分裂时的差异,当然也存在更深层次的原因。
不过不谈这些,身为国师的57号凭直觉认为数百年前的贤者——那个男人留的后手不会这么简单就被解决。
而被大掌下头发被揉得胡乱的41号露出开朗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