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长！……下次、还需要帮忙的话，就叫上我吧。”
我们的话题绕了一圈，最后又被齐清缘出其不意地拉回原点。
她就这么想给班长帮忙吗？我忍不住看了她一眼，发现她的耳根不自然地泛红。
而且她说话断断续续的，感觉就像失去了平时的冷静。
“啊，嗯……没想到你那么主动。”
冉艺铃难得地愣神了一会儿，少见地没能立刻跟上别人的话头。
不过她很快就调整好状态，开玩笑地打趣齐清缘。
“我都想给你发勋章了。”
“这倒不用。”
齐清缘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语气僵硬地回绝——这么害羞的样子可真不像她。
我不是说她铁石心肠……只是在我的印象里，快一米七的齐清缘是个英气成熟，感觉会有很多学妹喜欢的女孩子。
她对不到一米六的班长面露羞态，会让我觉得她们的立场应该反过来。
话说，别人看待我和阮梓瑜，是不是也会觉得我老实地听从一个娇小的女孩子有些不可思议？
“你这么客气我都有些不好意思啦。”
冉艺铃笑盈盈地摇手，不过一点也没有像自己说的那样不好意思。
“那不然——你过来一下？”
冉艺铃眯着眼睛如此说道。
在我看来，她那只弯起一边嘴角的表情完全就是坏笑。
齐清缘和冉艺铃的相处时间不长，并不像我这样知道班长的表情细节。
“咦？”
尽管感到疑惑，她却仍按照班长的吩咐靠了过去。
然后，我便见到了冉艺铃踮起脚尖，将手掌放到齐清缘脑袋上的一幕。
“这是给乖孩子的奖励。”
冉艺铃如同梳拢一般，将指尖伸进齐清缘的头发。被她不断抚摸的齐清缘一副失了魂的样子，甚至弯腰低头，主动迎合她的抚摸。
我感到一种奇异的熟悉感，旋即想到眼前的一幕似曾相识。
我终于明白齐清缘的异样源于什么了。
就像我在阮梓瑜面前，会丑态百出一样。
冉艺铃似乎还没有意识到齐清缘的举动有什么意义。向来敏锐的她居然也有“当局者迷”的时候。
可能因为齐清缘是她很要好的朋友，所以才察觉不到吧。
接下来，或许会有有趣的事情发生。
我掩住口鼻，尽可能不表现出笑意，装作出去看风景的样子，轻轻地向远离那两人的一旁挪步。
之后，我下意识去寻找阮梓瑜，不过她已经不在教室了。
她的新同桌也不知道上了哪去。
是试图和阮梓瑜搭话失败，所以放弃了吗？
好耶！
我偷偷在心里欢呼。
这么盼着新同学吃瘪也挺不对劲的。
我打住自私的念头，在站在走廊上看了一会儿校门口的喷泉之后，从后门进到教室。
齐清缘背朝我在座位上写作业。她远看上去同往日无差，不过凑近就能发现她的耳朵依然在泛红。
肯定是碰到了什么好事情吧。我笑着心想。
“班长呢？她怎么不在？”
“欸？班长！——”
声音之大让我不禁捂住了耳朵。
我只是从背后向她搭话……没想到她的反应会那么大。
“……”
我们无言地对视。话说这种状况下该说什么好？
就我个人而言是想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的。但齐清缘的反应没有给我留下表演的余地。
最后，齐清缘从自己的桌洞里缓缓抽出一盒已开封的巧克力，问我要不要吃。
她也想装作没发生啊。
这样就达成共识了。
我从她手中接过一颗好比“封口费”的巧克力球含在嘴里，默契地没再提及班长的事。
预备铃敲响之后，学生们陆陆续续回来。我盯着后门看了好一会儿，才见到阮梓瑜慢悠悠地进到教室。
我的座位离后门不远，所以本来是想和她打声招呼的。
可是，当我看见新同学就跟在她身后时，快要抬起的右手又马上悬在半空。
怎么回事？
这是偶然吧？
一定是的，一定！
她们只是恰好一前一后进到教室而已，当然不可能在刚才的课间一起行动。
话是这么说，但我见到的景象不会骗人。新同学就跟在阮梓瑜后头不到半米的位置。
我以为她马上就会被阮梓瑜冷落，可那个女孩面带笑容，一点也不像被拒绝过的样子。
无法控制表情、像一个白痴一样目瞪口呆的人，反倒是我自己。
手臂的酸楚经由血液传入口中，盖过了巧克力本来的生涩。
“涵老师，还要吃吗？”
“不、不用了。”
我推过齐清缘递来的巧克力球，竭力试着把嘴里的酸水咽下肚。
喉咙就跟被沸水烫过一样痛。一直举着的手臂也是。甚至连眼睛都是。
“你知道那个新同学叫什么吗？”
我悄声问齐清缘，语气可能有点咬牙切齿，不过齐清缘没注意到。
“她叫梁希玥。家里是开酒店的。其他的我就不清楚了。”
齐清缘有些奇怪的看向我，连同我没有问的事情也一并说了出来。
“我不是要八卦人家……只是想稍微了解一下。”
为了以防万一，我姑且补上一句。
“爱八卦的人都是这么说的。不然你鬼鬼祟祟地盯着新同学干嘛。”
“我又不是什么跟踪狂。”
总感觉她对我的误会越来越多了。
“那，你是在看阮梓瑜吗？”
齐清缘冷不丁地这么一说，使我刹时挺起身子。
“为什么这么说！”
“排除法而已。”她似乎对于我的反应感到意外，因而疑惑地皱起眉头。“我说中了吗？”
“没有！我是在看风景。”
我断然否认。用的还是应付冉艺铃时的那个借口。
齐清缘“哦”了一声，然后有些奇怪地看了后头的阮梓瑜一眼。
“话说，她们俩居然相处得挺好的。”
是啊。我正为此苦恼着呢。
她们要是相处得不好，我就不会苦恼了——这种想法很自私，但我承认我就是这么一个糟糕的人。
我有气无力地趴在桌面上，斜睨了看上去有些不爽的齐清缘一眼。
“我还以为不是阮梓瑜欺负她就是她孤立阮梓瑜……正常情况下，应该是阮梓瑜被孤立吧？但我从没见过那家伙被人排挤过。不就是长得漂亮，成绩优秀，多才多艺，而且家里有钱吗？大家就都围着她转。这个世界真不公平。”
说到这里，齐清缘握起拳头，愤愤不平地在空中挥了挥。
“所以呢？涵老师，你怎么看？”
“什么怎么看？”
“那个家伙和新同学啦。为什么她们聊得这么有来有回呢？”
齐清缘侧着身子问我，语气似乎笃定可以从我这里得到答案。难道她觉得我了解内情吗？
我很想指摘我的新同桌不会看气氛。
拜托别再提这件事了。
可以的话我也想知道。
问阮梓瑜的话她或许会直接告诉我。但前提是我能做得到。
以现在颓丧的状态能不能开口暂且不论，光是带着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去问就已经出局了。
无论说什么，听起来都会像是在倾倒苦水。好比硬给人灌下烧焦的浓汤……被阮梓瑜骂一句“你在发什么疯”都算是轻的。
还有，要是她觉得我多管闲事该怎么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