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朋友’，是可以亲嘴的那种朋友吗？”
“怎么可能。”
梁希玥擅自对我的说辞做出补充说明，被我不悦地瞪了一眼。
哪有可以随便亲嘴的朋友啊？我不禁怀疑这个贪吃的家伙是否具备常识。
要有这种人早就跟她绝交了。
虽然想这么说，然而……我却在被尚涵雨强吻时却没有做出任何抵抗的举动，事后也没有痛骂她一顿。
当然这可以解释为尚涵雨逃得太快了我来不及骂。不过梁希玥大概不会相信。
“实际上不就是亲了吗？”
“……”
没能有力地反驳她，让我感到几分不自在，因而握紧双拳，目光游移。
骤然升高的心率在那之后也没有降回来。呼吸也变得急促。若是现在伸手触摸侧脸，一定能感到相当的温度。
和感冒的症状很相似，但又有些不同……至少在感冒时神志不会像现在这样清醒，不会那么清楚地感知到自己的脉搏。
如果真是感冒就好了。
再继续思索下去怕也无济于事。我披上校服外套，正打算稍微到室外吹吹风。这时梁希玥把手支在沙发上靠近过来，一脸天真无邪地问我说：“梓瑜，我可以亲你吗？”
“当然不行！”
我拒绝所用的语气稍微严厉了些，以至于把梁希玥吓得缩了回去。
可能是刚刚才被尚涵雨强吻，所以听到“亲”这个字眼有些应激吧……我反省自己的过度反应，重新放缓神色，有些愧疚地和梁希玥对上视线。
“可我们是朋友呀。”她也是一见我神色放缓就重新凑过来。语气自然到令人觉得她是不是已经把刚才的事情忘了。“你和涵雨也是朋友，和我也是。”
哪里能这么随便地类比啊。
“此朋友非彼朋友……”
我以教诲的语气试图纠正她，却想到自己这么说的话，不就相当于承认尚涵雨是特殊的朋友吗？
进而变相地，承认尚涵雨强吻我的正当性……不不不，才没有这样的正当性。
“也不对……”我表情僵硬地打断自己的话。“但总之，不要把接吻当成这么轻而易举的事。”
实在想不出什么理由了。我用叉子叉起一块马卡龙，塞进梁希玥嘴里，半是强迫地让她接受我的论断。
她鼓着脸颊咀嚼了一会儿，咽下那块马卡龙。不过还是咬着自己的手指头，歪着脑袋，一副完全不明白的样子。我见状不禁叹了一口气。
照理说我应该尝试纠正她的。
但今天遇到的事情实在令我混乱。已经没力气管她了。
“今天就先逛到这里吧……我要回家了。”
我带着疲惫的心情无力地向梁希玥道别，离开甜品店后打车回家。留下梁希玥一个人在店里，继续解决没吃完的甜食。
到家的时候已经接近八点。
这对我来说实在很不常见，当然也因此引来了家人的担心。不过在我告诉她们自己是和同学去逛步行街之后，她们便马上露出了“你终于交到朋友了啊”的欣慰表情，并鼓励我继续约同学一起。
如果每次和同学出去都要被强吻的话，那我真是敬谢不敏。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把自己关进卧室。作业已经在学校里写完了。虽然可以读读课外书，但以现在的状态想必看不进去，也就没有去试。发了一会儿呆之后便干脆地躺到床上。
“今天，被涵雨强吻了……”
我喃喃自语回忆今晚发生的事情，将手指压在嘴唇上试图重现之前的感受。
指尖所带来的触感不及接吻来得热烈，只是柔软而薄凉。就算试着吸吮，也只会尝到淡淡的咸味。
理所当然，心跳和呼吸都不起波动。
然而，只要想起尚涵雨迫近的面容，便会情不自禁羞惭地低下头，不自觉地闭上双眼。
手指轻触唇边所带来的飘渺触感突然变得生动，唇指相抵处也犹如化学反应一般，散发出剧烈的高温。这样的变化令我大吃一惊。
原以为吃惊过后会仅剩下羞恼，不过现在看来似乎不是如此……应该说没有感到什么恼怒，反倒是羞怯的心情更占上风。
“她喜欢我啊……”
我在自言自语时感到面颊发热，为了抑制羞耻情绪而转头向侧边翻身，拿起摆在床头柜上的手机，调出和尚涵雨的聊天记录。
一来一往的消息错杂排列在眼前。
上一条消息还是我叫她“不要躲着我”，现在却成了我想躲着她。
明明光看文字根本看不出有什么喜欢的要素。要说和别人相比有所不同的……无非就是她很听我的话这一点。
这难道就是因为她喜欢我？一想到这个可能，就觉得之前发生的好多事情都解释得通。
比如经常看到她坐立不安、眼神游移……再然后是她似乎总是很想和我牵手、或者摸我的头发什么的。以往我只以为这是她性格古怪……现在想来真是失策。
尚涵雨她喜欢我——这就是原因。
那么，自己呢？
在她已经用行动表露出明显爱意的当下，我又有办法说我自己喜欢她吗？
我钻进被子里试着扪心自问：要说我愿不愿意和她待在一起，那我当然是愿意。不然也就不会把她带进心理教室或是自己家里。
但要问我愿不愿意和尚涵雨接吻，我却无法确定。
我试想自己和梁希玥或是姐姐接吻的画面，得出的结论是不行。不知道为什么，但不行就是不行。虽然她们对我来说也是很亲近的人。
不过如果接吻对象是尚涵雨，自己似乎就不会那么抗拒。
“为什么啊……”我捂住脸颊含糊低语。
这一差异让我感到烦躁，进而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心安。
感觉就如同被迫承认了自己喜欢尚涵雨。
明明只是不讨厌被她亲，并不代表我是喜欢上了她。这和不讨厌不能等同于喜欢是一个道理。
搞不懂。
搞不懂自己到底喜不喜欢她。搞不懂她为什么会喜欢上我。
搞不懂的事情堆积如山，但都不是可以和别人讨论的话题。尚涵雨也好，梁希玥也好，姐姐也好……我都不觉得自己有办法向她们开口询问。
就算已经把问题打进输入框里，最后也只能一个字一个字地删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