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就叫尚涵雨别提这件事情，或者干脆就让她闭嘴好了……为什么要鼓励她说出来呢？
就算她现在直白地向我道歉，我也不晓得该怎么回应。
我有些愤懑地加大了按在尚涵雨头上的力度，把她的脑袋摇得晃来晃去，希望通过这种方式她能多少识趣一点。不过从她那副傻愣愣的表情上看，她大概完全没有领会到。
如坐针毡的又不止她一个人。
如果她能多给我一点时间思考，也许我能想出一个更妥善的应对方式……或者干脆交由时间了去风波的残痕，还是和往常一样对待她。
自己大概会选择后一种方法吧。
“梓瑜……”
跪坐在我跟前的尚涵雨重新抬头，用一种像是祈求的目光看过来。这次反倒是自己不敢直视她。
在我绞尽脑汁思考对策的时候，她还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地往我大腿上蹭。
换做平常我早就一脚把她踢开了。
像现在这样犹豫不决，也可能是自己想要维持现状的私心在作祟。
“我……”
我在组织语言的同时，逼迫自己和尚涵雨对视，看向那双荧光闪烁、惹人怜爱的眼眸。
抚着胸口，便没来由地觉得窒息。仿佛被沉重的空气压迫到肺，越是呼吸越是让自己呛住，甚至疼得都皱紧了眉头。
“我……我会当作这件事情没有发生的。”
我刚说完就感到一阵后悔。胸口莫名地涌现出一丝愧疚。
持续累积的情绪逐渐在胃里翻江倒海。
我不满意这样的结果，因为无论怎么避而不谈接吻的事件，恐怕都不能置身事外——除非再也不和尚涵雨来往，但这又不太现实。
尚涵雨再怎么说都是我的朋友。我打心底地抗拒没来由地和朋友断交……至少强吻事件不足以构成绝交的理由。
我会这么想似乎也挺奇怪的。
被强吻了都可以接受，那还有什么是不能接受的呢？——感觉脑海里有个声音在如此盘问自己，自己却无法作答。总觉得有些后怕。
我看着有些面露吃惊的尚涵雨，尚涵雨也在凝视我。
她渴求着我们的关系发生质变。
她的动作尽管别捏，却仍为此迈步向前。
我意识到这一点，但还是固执地拽住她的衣角，不肯放她离开。
这么看来，一直在畏缩的人其实是自己。
“……就这样吧，以后也不要再提了。”
我落下这句话，便噌地一下从沙发上站起，也不管尚涵雨怎么回应，就快步提脚走向房间外。
还待在客厅的姐姐见我出来似乎有些惊讶。我告诉她说自己要准备睡觉了，希望她能借尚涵雨睡衣穿。
“这么早？我还以为你们会多聊一会儿。”
“已经不早了。再说姐姐你喝了那么多酒，不是更应该早点休息吗？”
“啊……不碍事，不碍事。”
姐姐挠着头冲我笑笑。看样子是差点就忘记了醉酒的设定。
我从姐姐房间里拿走睡衣，回到自己房间丢给尚涵雨，让她赶紧换上。
“还有，睡觉的时候别朝着窗户。”
关灯之前，我又叮嘱了尚涵雨一遍。
因为我睡在靠窗的一头。
要是同睡在一张床上而且被她一直盯着看，感觉可能会彻夜难眠。
不光是因为担心被她突然亲上，更是因为……
“梓瑜。”
在黑暗中，我隐约听见呼唤我名字的声音。
这声音如同一汪清水，风平浪静，波澜不惊，似乎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但是尚涵雨不是就躺在我旁边吗？
明明音色听上去很陌生，我却没来由觉得那是尚涵雨的声音。
当我试图寻找声音的来源时，尚涵雨的面容随之乍现。
“尚涵雨……”
我正想对她说些什么，下一刻她的双唇便堵住了我的嘴。
……
是梦。
见到阳光照进屋内时我便彻底明白。
尚涵雨不在我身边。应该是早就起床了吧。她难得早上醒得比我还早……不对，应该是自己起得太晚。
“唔……”
总而言之，我没有马上从床上坐起，而是一反常态地决定赖床，然后翻身朝向落地窗。
户外的太阳已经相当明亮，只是天空的一角还飘荡着些许阴云。
老实说，我没想到自己会做这样的梦。
明明昨天才对尚涵雨说过要把这件事情忘掉，结果当晚就梦到和她接吻……这不是显得自己在意得不得了吗？
羞耻的情绪很快就占据了心中的高地。我为此在床上打滚，觉得这样的自己狼狈不堪。
脸上的血流有如沸腾似地……我把脑袋埋在抱枕中间，藉此给自己的脸颊降温。
这时，门口突然传来把手转动的声音。我愣了一下后急忙坐起，佯做无事地望向门外。
“你醒啦？”
尚涵雨从门缝间小心翼翼地探出头，略带胆怯地看过来。
原来她还在啊……我在见到她的瞬间便忍不住地放松了下来。
还以为来叫我的人会是姐姐呢。
“姐姐呢？”
“她在餐厅。刚才我们一起去买早餐了。”
“哦……”
不知为何，我在听到尚涵雨和姐姐一起行动时，感到有些不是滋味。
“然后，我来叫你一起吃早餐……”
“知道了。我换好衣服就出去。”
尚涵雨在点头之后，依然在门口处愣了一会儿，直到我再次将目光投向她才慌不择路地出去。
呃，她该不会是想看我换衣服吧？
我回想起尚涵雨在逃走之前飞速染红的脸颊，就觉得这样的事情很有可能发生。
沉吟片刻，我走过去锁上了房门。
虽然理性上认为被她看见也没什么大不了，但感性上却不是很能接受。
简而言之，就是觉得害羞。
等我来到餐厅时，姐姐和尚涵雨已经用完早餐。看来我今天起床得的确很晚。
“呃，那个……”
尚涵雨不知为何凑到我身边蹲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对不起，我差不多该走了。我的父母叫我早点回去。”
“这样啊……”
我撇撇嘴，总觉得有些不满。
还以为她会留到下午甚至晚上呢。
“那我就先送小同学回去啰。”
姐姐转着手中的车钥匙说道。她们似乎早就准备好离开了。
“……”
没有理由制止她们。
尽管心里的不安似乎在逐渐演变成刺痛，但直到她们的身影消失之前，我都愣在原地，无法行动。
在目送尚涵雨和姐姐离开的那一刻，我终于明白——
根本不可能当作无事发生。
接吻的感觉挥之不去，哪怕是做梦都会梦到。
不光这个，还有一起生活过的点滴也能回忆得清晰无比。
我大概喜欢尚涵雨。
在怦怦作响的心跳面前，自己根本没有辩解的余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