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些。我把彩铅、丙烯颜料、水粉颜料都借来了。”
尚涵雨把满满一箱画材在教室的课桌上铺开，并问我该画点什么比较好。
“画点花鸟鱼虫什么的就可以。如果能用国画的风格就更好了……你可以做到吗？”
我回想起以前看到过的手制书签的模样，对尚涵雨如此建议。她对国画好像也有所涉猎的样子。
尚涵雨挥动画笔，不到五分钟就画出一只小鸟。虽然线条和颜色比较简单，但看上去也别有风趣。
“就照着这个势头继续画下去吧。还有，多画点不同的东西。”
我摸了摸尚涵雨的脑袋，以示鼓励。随后拿出钢笔，在她制作完成的书签上用楷书写上应景的诗句。
感觉这样能再提升一点商品的附加值。
因为是和尚涵雨一同作业，所以我还是稍微拿出了一点干劲的。
等到中午，我们已经做出了差不多三十来张书签。
“差不多足够了吧？”尚涵雨问道。
她的话音未落，我便听见一阵“咕噜咕噜”的肠鸣声。她马上捂紧肚子，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你先去吃饭吧。我还要给剩下的书签写上诗句。”
“那我再等等你……”
“别硬撑了。”
我转头盯着她的肚子，她便马上羞得满脸通红。我顺势将她赶去食堂。
等到她吃完饭回来，我大概就可以做完了吧。
感觉今天有些太过拼命了。
我不是那种心里装满集体荣誉感的人，今天到底是受了什么的影响，才会变成这样呢？
“话说，应该让她帮我带点吃的啊……”
除了梁希玥那里夺来的零食外，今天上午我还没吃过什么。我有些后悔没在尚涵雨离开前托她帮我带饭。
尚涵雨走后不久，先去去被我吩咐去准备商品的班干部们也陆续回来了。
“欸，只有梓瑜？涵雨居然不在吗？”
宋云璐提着一大袋东西回来，见到尚涵雨不在我身边时略显惊讶。她马上便如同鸠占鹊巢一般占据了我旁边的座位。
“做好的糕点都在这里了……幸好有事先发酵好的面团，烤一烤就能直接制作出成品。”
“中午回家的同学们都把东西带来了。噢，这些书签做得不错嘛。”
齐清缘和冉艺铃也拎着大包小包回到教室。
“我回来了……欸，大家都来了吗？”
最后，是姗姗来迟的尚涵雨。
大家把准备好的商品摆在课桌上，有点像是在教室里摆地摊。
“挺顺利的呢。”
我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
今天的自己积极到有点不像自己。
“多亏了梓瑜同学为我们出谋划策呢。”
“是呀是呀。”
“做的还算不赖吧。”
大家纷纷恭维般我，让我有些不好意思。我站起身，想说些什么来制止起哄的她们，身体却在此时失去控制。
“欸？……”
包绕全身的失重感出其不意地向我袭来。上半身被重力牵引，往旁边一歪。
“梓瑜！”
仅仅是听到有人呼唤了我的名字，便如同沉眠一般，陷入无边的黑暗。
……
在我的感受中，昏睡的感觉其实并没有持续多久。不过当我再度睁眼，本由日光照亮的教室已然化作一片昏黑。尚涵雨白净的脸蛋在空中显得特别明显……
我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自己正躺在尚涵雨的大腿上。
她把坐椅并成一列，将大腿当作我的靠枕，因为很有弹性，我甚至没有马上分辨出来……
“膝枕吗……”
我感到一阵心暖，没有多想便脱口而出。
尚涵雨的双眸猛然一睁，迅速低下头。
“你终于醒了！我、我……”
她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甚至用双手抹起眼角。本就水嫩的脸蛋似乎因而更显透明。
原来除了家人，我还能收获到别人的眼泪吗？
明明只是低血糖而已。
也就只有这样尚涵雨这样的傻瓜才会为我落泪。
“傻瓜……”
我轻声着她，并用有些脱力地手掌拭过她的眼角。尚涵雨犹如哽咽一般，含糊不清地不知咕哝着什么，抓住我的右手不放。
真是傻瓜。
愿意为我流泪的傻瓜，自己今生恐怕都不会遇到第二个了。
“我睡多久了？”
“大约四个小时……听广播里说，义卖会已经结束了。”
“这样啊。”
没能看到自己和尚涵雨制作出来的书签被买走，我不由得有点遗憾。
“对、对了，班长刚才发消息说，我们制作出来的那些书签卖得很不错。”
尚涵雨如同察觉到我的心思似地急忙补充。她好像也变得稍微敏锐了一点呢。
我满意地点了点头，想要抓住她的肩膀坐起，却被她一把按回腿上。
“不能那么快起来！太快起来的话，会再次晕倒的。”
她好像有点反应过度了呢。
“但我总得起来吃点东西吧，不然又会低血糖的。”
“也、也是啊。那请让我扶着你起来……”
尚涵雨为难你一会儿，然后犹如捧着易碎的工艺品似地将我扶起，并以身子作为我的倚靠。于是顺势就变成了我和她贴在一起的姿势。
“你不觉得……”
“……”
看来不用我说，尚涵雨自己也意识到了。她的侧脸如同红花绽放般飞速染红。
尽管同样感到害羞，但我见到这一幕，还是很开心地笑了出来。尚涵雨犹如闹变扭似地把脸移到一边。
“其他同学不在吗？”
“应该在义卖会结束后直接就回家了吧。”
“那么，教室里不会有别人啰？”
我装作不在意地讲出这句话，然后坐直身子，凝视着她。
都说得这么明显了，再怎么说也应该发觉了吧。
我在心里默默祈祷。
“请你听我说！其实，我——”
尚涵雨在沉默之后，猛然抬头。随即，又像是在寻找什么似地摸起了校服口袋。
“欸？东西呢？”
“什么东西啊？”
我的语气有些不耐烦。我可不是要你在我面前表演找东西的。
“是一张粉色的卡纸，大概手掌那么大。没有它的话，我……”
“是这个吗？”
尚涵雨的脚边好像就有一张粉色的信封。我随手拿起信封，将其拆开。
“欸？等等，那是——”
是情书。
在尚涵雨手忙脚乱地阻止我之前，我便已经看清其上的文字。
只有五六行字的简短文章，是非常符合尚涵雨风格的、朴素而真切的话语。
“是给我的？”
虽然还多此一举地问了一遍，但我其实已经在信上看见了我的名字。
“……嗯。”
尚涵雨如坐针毡地动摇了好一会儿后，如同认命般地承认。
“我是趁着去食堂吃饭时写的。其实我还想带回家里润色一下，但是……”
“没关系，你写得很好呢。”
我望着声音逐渐细若蚊蚋的尚涵雨，抚摸她的头安慰她。
“你的心意，我已经收到了。作为回复——”
我在话音落下之时，深深吸气。
用力按住尚涵雨的脑袋，趁她没能反应过来之时迅速凑近。
而后，在她唇间轻轻一吻。
如同触电般的感觉，霎时从接触的嘴唇之间蔓延至全身。
尚涵雨僵硬的肌肉也因为接吻的进行而逐渐放松下来。
这样的感觉，或许会令以后的自己感到着迷吧。
不过，作为对尚涵雨的回复，我想我做得还算不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