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哪儿？喂！赫尔曼，你去那边看看！”
他不情愿地从温暖的篝火旁起身，把身后的冲锋枪拽到胸前，朝着黑黢黢、没有光照的地方走去，他到探照灯能照到的最远处站住，故意把枪栓拉得格外响，压低着声音着声音喊到:“站住！口令！”
不过，由于他不算高的个子，反倒显得有些滑稽。
就在刚才听到响动的地方，又传来一阵匆忙零落的脚步声和什么东西剐蹭石头的声音，似乎有什么东西退回了黑暗深处--还长着爪子的，也许是被枪栓声吓到了。他赶紧退回篝火旁，对彼得.谢尔盖维奇说:“没谁，没发现情况，没露面就跑了。”
“你个笨蛋！不是告诉过你吗?一有动静就立刻开枪，你知道那是什么人？说不定是大耗子想偷袭咱们！”
“不...我觉得那不是老鼠，至少不是四只脚的东西，那个动静有点奇怪...脚步声也不想是人的。我总不会连人的脚步声都听不出来吧？况且，要是老鼠的话，肯定就扑上来了，它们怎么会就这么跑了？长官，您也知道，老鼠是只会往前冲的，可刚才这个立马就开溜了，似乎是某种胆小的动物。”
听他这么说，篝火边的几个人感觉面子有点受不住出言讥讽道:“得了吧，就你聪明，有命令就执行，别那么多废话！那万一是个侦察兵呢？只要瞟一眼就知道咱们有几个人，兵力不足...说不定，他们转身就把咱们连锅端了...”
彼得抬起搪瓷杯，小酌一口，用袖子擦了擦胡子上的冰晶，把杯子放回篝火旁。
“...直接用刀子挑开喉咙，就像波列扎耶夫站那样来个全站大屠杀...而这全是因为你放跑了那个混蛋！你给我听好了！再有下次的话，我就把你踢到林子里去追它们！”
想到让自己一个人在黑天走进七百米开外的地方，赫尔曼不禁打了个哆嗦--这实在是太可怕了，还从来没有人敢在这片林子的黑天走到距离车站七百多米的地方，巡逻队最多只到五百米，他们在车上装着探照灯，照照那些标记和记号，确认没什么东西爬来，就赶紧回去了。
就算是那些当过侦察兵的，个个都是大块头，也只敢走到六百八十米的地方，把点着的香烟藏在手背后，紧盯着夜视仪里的成像，大气都不敢喘。撤退时，都是悄无声息地一步一步倒着走，两样都不眨的盯着周围，觉不敢背对着那个方向。
现在巡逻的地方，是站点附近四百米的位置，界标在他们身后还有一百米，界标每天检查一次，今天的检查已经在数个小时前就结束了，眼下，最靠北的巡逻队就是他们了。在检查结束后的几个小时里，被巡逻队吓跑的野兽可能会慢慢爬回这边...被火光吸引...慢慢靠近人群...
他坐回到原处，卸下弹匣，将枪膛内的子弹退出并塞回弹匣，将它抱在怀里开口问到:“波列扎耶夫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尽管他对这个令人毛骨悚然的血腥故事早有耳闻，那是站里的小贩们讲给她听的，可他还是不由得想再听一遍，就像是孩子们无法抗拒鬼故事里那些无头怪物或者是抓小孩的吸血鬼一样。
“你还没听过吗?那个地方很可怕，又可怕又诡异。起初是他们的侦察兵开始不断消失，他们晚上离开了站就没回来过，那帮人是新手，跟咱们没法比，站点也比咱们的小，住那的人--当时住那的人也不多。就这样，怎么说呢，就是他们的侦察兵总是不断的消失。派出一支队伍，就再也回不来了。一开始他们以为那些侦查员是被什么大坑困住了之类的，因为那边的地方都是坑坑洼洼的，比咱们这的坑还深不少。”
赫尔曼听到这里心里咯噔一下。
“可是，不管出去巡逻还是在站里，不管点了多少灯，就是没发现巡逻队的影子，半个小时，一个小时，两个小时还是什么都没发现。那些人消失的地方，其实也就离站一公里，他们不可能再往远走了，毕竟他们又不是傻子，后来，站里实在等不下去了，就拍出增援部队去找，找了又找，喊了又喊...可惜全都是白费功夫，什么也没有。那些侦查员就这么凭空消失了，没人知道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怕吧，就连一点声响都听不见，一丝痕迹也没有。”
赫尔曼开始后悔向彼得.谢尔盖耶维奇询问关于波列扎耶夫站的事情了，要么他是真的知道，要么就是添油加醋了一番，他讲述中提到的诸多细节，是那些擅长且热衷于讲故事的小贩做梦都编不出来的，这些细节令赫尔曼身上每个毛孔都感到一股寒意，即使坐在篝火旁也觉得浑身都不自在，此时远方传来的任何窸窣，即使是正常的响动，都让他忍不住胡思乱想。
“就是这么回事。波列扎耶夫站的人没听见枪响，所以他们一口咬定，那些侦察兵肯定是当了逃兵，可能是对什么不满，就选择了逃跑。那就让他们见鬼去吧！不就是想活的轻松点，跟一群废物无赖一样到处晃悠吗？那就滚吧！波列扎耶夫站的人一开始是这么想的，也就没什么了，这事就这样了。可是一个星期后，又有一队侦察兵消失不见了。这一次他们只在五百米巡逻，也是没有枪响，也没有痕迹，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无踪，波列扎耶夫站的人开始担心了，一周内居然有两队侦察兵消失不见，这就不太正常了。必须得行动了，他们在三百米处的道路上拉起警戒线，用沙袋和木头建起临时营地和各种防御设施，架起机关枪，装上探照灯，就连平常巡逻经过的小屋都驻扎了双倍兵力，总之就是全面防御的架势，他们还派人去了别戈沃伊站去--他们和别戈沃伊站和一九零五年街站是结了盟的，早些时候十月站也是一伙的，后来不知道因为发生了什么，可能是出了什么变故吧，总之那边没法住人了，人就跑光了。”
他皱着眉头，抿了口茶，很快就又投入到故事中了。
“唔，这些并不重要，总之，他们提醒那边情况可能很危险，请求支援，派出去的人刚到别戈沃伊站一天，别戈沃伊站的人还考虑怎么回复呢，第二个人就到了。他浑身都被汗结的冰冻住了，说他们一枪都没来得及放，加固过的警戒线就被攻破了。所有人都死了，就像是在睡梦中一样，可怕就可怕在这！别说有军令和条例在，不允许睡觉，就算没有，都怕成这样了怎么还可能睡得着呢？事到如今，别戈沃伊站的人才明白，他们要是不做点什么，同样的悲剧很快就会在他们这重演。于是，他们集结了几百个老兵组成突击队，带着机关枪和火箭筒...这自然花了些时间，差不多一天半吧，在这期间，他们让信使回去带话说随后就到，又花了一天半的时间后，突击队可算到了波列扎耶夫站，那边已经连一个喘气的都不剩了。除了满地鲜血后，什么都没有，连尸体也没见着。就是这么回事。鬼知道谁干的？反正我不相信人类有这本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