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的碎块随同劳耶特的话语声纷落,随之而来的是一团迷蒙的幻雾,缭绕在亨尼斯特四周,等到迷雾散去,就在那里的,就只有一摊被黑袍包裹的白骨零落在地。
没错,从一开始,亨尼斯特就不在这里。
劳耶特所熟知的他,一直睡在那片安详的土地上。
这也算是少有的能让劳耶特感到欣慰的事情了吧。
“神迹……吗?”
他悄悄地念叨着,不禁咬紧了牙根。
“如此愚弄逝者的意志,就算是神明的意志,我也不会原谅。”
如是想着,红色的魔眼渐渐被浮现的蓝色取代,他回过头去,阿瑟希正在捂着身上的伤口,静静地望着自己。
“结束了吗?”
红色发尾随步伐的迈进而摇摆,阿瑟希缓缓地靠过来,看见地上的残骸后,又默默别过头去。
靠着墙根坐下,劳耶特长出了口气:
“这边已经完事了。接下来的就只剩——”
话语的传递,在雷鸣之下粉碎。
不远处的乌云中,白色闪雷滚滚作响,积蓄这难以想象的力量,若是落下,那将是毁灭性的打击。
……
雷鸣一闪而过,然其光辉却在银白剑锋下被斩断。
白色发尾如火摇曳,赤橙火焰紧随勇者丽影身后,剑刃拖行割碎地面留下划痕,在积蓄足够的温度后将斩击射出。
“【斩影】!”
戚雅残影甩下,迅捷凌烈的剑击在火焰的加持下更加迅猛的突破雷鸣的缠绕,直奔赫垂德的躯干,可后者摇身腾起,紧随着就是雷鸣落下,将炽热撕裂。
借着白色闪雷的速度,赫垂德以眼不可见的速度飞闪而过,重拳随即与雷电协同弹射而出,狠狠击打在圣剑之刃上。
轰鸣阵起,白雷砸落,电光火石间又是一篇沙土惨遭高温的侵害,然而她切削地面的脚掌骤然停下,将曾经能摧毁自己身躯的冲击横截。
“弗里达兹……”
“迪尔威立雅!我说过不准用那个名字称呼神明!”
怒火与雷电交织,白色闪电愈发汹涌,可就近在戚雅眼前之际,七色魔法阵凭空构筑,形成坚不可摧的壁垒,甚至将赫垂德以轰击之力弹飞。
【开火】。
“你才是,看清自己吧。”
七色光辉霎时扩散,侵占了赫垂德视野的全部。
数不清的魔力炮火冲出法阵的束缚,以洪水冲垮堤坝的势头将赫垂德的身影淹没。炽热的痛楚印刻于架在身前的手臂,皮肉在炮火的冲击下绽开,赫垂德本能的嘶吼出声。
……
“不要……”
口中念叨着什么,然而这微茫的声响却在落于战壕不远处的魔力炮火轰鸣所吞并,沙尘飞溅叮叮当当敲打在自己身上。
这些沙尘中,是否也有人的血肉呢?
“我……”
弗里达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在这里,为什么自己会在这个只会吃人的战场上。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战争会就这样来临。
他也不清楚战争究竟能带来什么。
但是,他很清楚的是:堆砌着尸骸的这块土地上的每一个灵魂,都是在惊惧中消散的。
“不想……”
耳中的鸣响不断,直至将听觉完全剥夺,炽热的空气炙烤着喉咙,让嘴唇干裂都渗出血液,意识也在这难以想像的残酷中被抽离身体。
但是,就在意识俯瞰着自己的身躯时,弗里达兹明白了,他想通了到底是什么将伤痛印刻。
“我……不想成为权政的牺牲品啊!”
欲望由爱而生。
然而与爱不同的是,它并不纯粹。
欲望是无尽的,拥有大房子的人会想要宫殿,拥有宫殿的人会想要国家,拥有国家的人会想要世界,但是人却并不只有一位。
因而,欲望的膨胀招致了战争。
然而在他们的眼中,什么都不曾拥有的人和畜生无二,可以随意的消耗,所以战争的停息才遥不可及吧。
最终,无论得与失,最惨痛的受害者往往是渴求着生之乐的人,往往是恐惧着死之悲的人。
然而这样的人到头来,也会得到某种报偿:足以将这个不公世界摧毁的仇恨。
所以,在那个时候,弗里达兹才……
和她相遇了。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嘶吼的声音震荡,反复猛戳灵魂般直击戚雅的鼓膜,让她一时间忘记了如何挪动自己的身躯,雷电鸣响聒噪的炸开蜂拥而至。
魔力的障蔽构筑,但是仅仅在瞬息之间就传来了破碎之声,雷电咆哮撕碎周遭地面,戚雅抬起手臂再度构筑防御,却又在雷鸣的迫击下被击飞。
缓缓降落于此,脚尖轻轻点地,赫垂德浑身的血液与汗水交融,长出了一口气,心情无比畅快。
“你看,这份力量的沉重……”
轻轻抬起手臂,雷电流窜闪过,赫垂德浅浅的笑着,轻轻的说着:“……这份仇恨的沉重,你一无所知。”
对于赫垂德来说,无论是戚雅和司乐,亦或是迪尔威立雅和恩德勒斯,都是他的仇人,他所要毁灭的人。
要问为什么的话……
“你们所渴求的所谓爱,那才是让这个世界痛苦的,猛毒啊,”赫垂德撇手一挥,雷电炸响,“若是没有爱的话,仇恨也不会产生,她也就不会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也不会走到如今了。”
银剑撕裂雷鸣的封锁,破空之声震响半空。
戚雅摇身起立,伤口处随即火焰腾飞,其也在热烈中痊愈。
“或许是这样也说不定。”
但是……戚雅嘴唇翕动:
“没有爱的世界不存在未来。”
可亨尼斯特却在此时露齿而笑,反驳着:“那才是最正确的姿态吧。”
无奈的长出一口气,戚雅终于想明白了地说:“看起来,我和你没什么好谈的呢。”
“没错,逃避所有的问题只专注于眼前的一切吧,你也只能做到这点,”赫垂德的笑容渐渐的消融,宛若火山喷发般的怒情彻底显露,“并且,你们都是这样,所以她才会诞生……所以她才会被毁灭。”
所以如今的我才会在这里制裁你们……
“若是你们从一开始就能解决一切的话,又怎么会迎来今天的局面?这个世界满是像你们这样不寻觅敌人就无法构筑爱与和平的家伙,所以不如一同迎来终焉要来的痛快!”
胸口随着剧烈的喘息而起伏,赫垂德眉宇间的煞气止不住的溢出。
如果,我未曾与她相遇……如果,她未曾迎接毁灭离我而去的话……
是不是一切都会往幸福的方向发展了呢?
但是,事到如今无论说什么都太迟了。
“这个世界早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白色闪电撕裂夜空,轰鸣巨响震荡空中,往昔苦痛仇恨裹挟,伪神之怒即将来到。
“若是所谓‘爱’能够阻止的话就来试试吧!”
滚雷翻涌轰碎云层,耀眼白光透射世界,毁灭的威胁无时无刻不在身旁萦绕。
然而,就是这样的情况下,戚雅却依然剑指前敌。
“看起来,你是误会了一件事啊。她的诞生并非是单纯的几个人的过错,但她的毁灭——究其原因的话,那就是……她自己的选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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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脑寄放处:
可公开情报:爱即猛毒,无人能缺少它,但因为它,世界上永远无法迎来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