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澜小姐,守夜只需要坐在这里么?”
坐在坦克炮塔上,没有可以遮挡风雪的东西,夜风裹挟着雪花打在我的身上,发丝被吹的十分凌乱。
“阿嚏!”
不住的打了个喷嚏,我带上棉衣的兜帽,然而帽子很快又被吹了下去。
转过头,我去看苏烟澜,她的粉色长发被她用皮筋扎成了马尾,虽然也会因为大风有所摇晃,但却不会像我一样乱的过于离谱。
被自己的头发抽在脸上什么的,这种体验过于可怕了。
“嗯,这上面的视野比较好一点。”
如此说着,苏烟澜对我的窘境无可奈何,只得挥了挥手,示意我来到她的身后。
躲在苏烟澜背后,她的身高与我是相仿的,自然不可能挡住所有的风,但确实要比刚才好多了。
起码不用担心被自己的头发丝打脸了。
烟澜小姐,你好温柔。
另外,坐在坦克炮塔上的视野确实也好上许多,环顾四周,那些低矮沙袋根本藏不住后面的东西。
我甚至能看到数十米外各自躺在堑壕里的秦黛几人。
可能是习惯了?她们倒是没有被雪给弄醒。
在我的位置,我可以清晰的看见她们的身上或多或少的有着一层薄薄的雪花。
“阿嚏…阿嚏!”
再次打了两个喷嚏,我用双手抱着胸,企图以此来让我暖和一点。
“秦悦小姐,你饿了吧?”
突兀的,苏烟澜如此问我。
“…?嗯…”
她的问题有些莫名其妙的,我不知该如何回答,犹豫再三,最终也只是点了点头。
我确实饿了,这一点没必要说谎,上一次进食已经是很久以前,我都为我还能够活动这一点感到骄傲。
在如此饥饿的情况下,我竟然没有吵着要回去,值得夸奖…好吧,事实上是我知道哪怕我哭着闹着要回营地找吃的也只会被嘲笑,然后无视。
“哈,饿了也没用,我身上也没吃的。”
得到我的回答后,她又一次出乎我意料的轻笑了一声,随后伸出手摸了摸我的脸。
“…”
沉默着,有些不知所措,但我还是用脸颊去蹭了蹭苏烟澜那只过分冰冷的手,用自己的体温稍稍温暖了她伸过来的那只手。
“…饿就下去吧,这上面冷的很,更难受。”
她又愣了愣,随后才松开捏着我脸颊的手,继续观望着四周,手电的光芒射向远处的各种犄角旮旯,空中飘落的雪花在途经手电光线时,有些过分的显眼。
所以说她问我饿不饿只是因为要通过这一点来考虑要不要让我留在坦克车顶么?
烟澜小姐,你好温柔。
不过,我隐约记得虽然苏烟澜总是温温柔柔的样子,但此前好像也还没这么体贴过?
“嗯…烟澜小姐,你自己注意一点。”
并没有要拒绝的意思,本来想上坦克就是打的刷苏烟澜好感度的主意,她都让我下去了,我还能待在上面等死不成?
真一直待在坦克炮塔上,我感觉我真得被冻死。
“呼…”
站起身子,我跺了跺脚,双腿有些僵硬,但是还能够活动。
于是我开始小心翼翼的扒着坦克车身上的那些因为战争出现的凹痕之类,缓慢的下了车。
踩在雪地里,感觉比车上要好多了,风要小很多,虽然还是没法点燃火柴,但是要比上面暖和一些。
靠在坦克的车身,我抬头去看,苏烟澜也正探出头,和我对视着。
我们二人的视线碰撞,又很快分开,一触即散。
我抬起手,用冻的有些生疼的手指对着苏烟澜比了一个爱心,她很快就把头缩了回去。
不想回战壕,并不是那里面比这里冷,而是因为我的手脚被冻的有些发硬,不好攀爬。
能够独自下坦克车已经是我的极限了,这战壕对于现在的我而言显然有些难度过高了。
干脆一屁股坐在雪地里,我倚靠着坦克的侧面装甲,静静的看着远处的黑暗。
“烟澜小姐,现在几点了啊?”
突然想起我还尚不清楚时间,于是我昂着头,扯着嗓子大声询问,风有些大,如果不够大声的话,我害怕苏烟澜会听不清。
“秦悦小姐,五点了,还有一个小时轮到你守夜。”
这一次她没有探出头来,而是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了我的问题。
五点啊…如果是春天的话,此刻天大概已经有些蒙蒙亮了,可惜现在是冬天。
抱着自己的肩膀,我尽可能的减少热量损耗,试着眯上眼小憩一会儿,但结果毫无意外。
睡不着,根本睡不着。
正当我有些气恼的时候,突兀的发现,在苏烟澜手电筒指着的正前方,有一块白色的斑点动了动。
可惜还不等我确认,苏烟澜就已经把手电筒转向了其他地方。
“烟澜小姐?”
我呼唤起她的名字,这一次,我的语气有些紧张,于是她马上便回应了我。
“怎么了,秦悦小姐。”
她如是问道,依旧没有要探头出来和我对视的意思。
“把手电筒往东边转一下,再转一下,对对对,就是那里。”
指挥着苏烟澜照亮先前不对劲的区域。
那里是步入这片战争过后遗迹的道路的中央,昨日黄昏来的时候,一大堆废弃的楼板和混凝土块之流的东西就堆放在那里。
刚才看到的白色斑点不见了,借着风和雪的掩护,无声无息。
可恶,为什么这座城市里的坏东西都这么擅长隐藏自己啊…之前的老鼠群也是这样,如果它们不主动冒出来真的很难发现。
“是又发现了什么么?秦悦小姐。”
听着苏烟澜的询问,我有些烦躁。
和老鼠不同,此刻,我得到的信息少的可怜,仅仅只是看到了一瞬间的动作。
我也不确定是不是我出现了幻觉,毕竟此刻正下着雪,万一是什么裹着雪花的石头滚动一下呢?
但既然发现了隐患,肯定还是要说的。我可不想在守夜的时候被不知名的怪东西干掉。
“呼…烟澜小姐,我刚才看见雪地里一个白色的东西动了一下。”
深吸一口气,我犹豫片刻,最终还是起身,缓慢的攀爬着身边这辆我刚下来不久的坦克。
虽然坦克炮塔上冷了许多,但也安全许多。